大夏自靖文帝开始,科举每三年举行一科,分乡试、会试、殿试三级进行。
元狩十年八月初,乡试大比结束,各地官府如火如荼地张贴这次秋闱成绩。
原州州府门外,人头攒动。
考生们眼露期待、紧张地看着墙上那张贴着的巨大告示,一时尖叫声、哭泣声不绝如缕。
“啊~慧林你看,你是第一名,你是原州的解元,你快看啊”,陈琦双手摇晃着身边的舒慧林,兴奋得无法抑制。
“陈琦,我知道了,你莫晃了,我看到加尹的名字了,但还没看到你的,快看看你的名字在何处”,舒慧林拍着陈琦的肩膀,示意他现在不是兴奋发疯的时候。
俩人身后的陈加尹抬头眼神阴沉地看着告示,只见上面书写着:第二名亚元陈加尹。
陈加尹只感觉身边有许多的嘈杂声,却又无法听清,看着前方的陈琦张口叫着什么,过了会儿又在那蹲着痛哭流涕,陈加尹的眼神瞥向舒慧林,只感觉自己嘴内一疼,回神时嘴内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陈加尹低头闭上了眼眸,右侧的拳头逐渐紧握,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前方的陈琦依旧蹲在地上哭泣,而他身旁的舒慧林轻声安慰。
陈加尹调整了重来未可知,陈琦,莫作小女儿姿态,起来,三年后再战”。
“是啊,加尹说得对,到时我们三个于京都再碰面”,舒慧林看向陈加尹,伸手搀着陈琦起身。
陈加尹低眸避过舒慧林的眼睛,在陈琦身子另一侧,伸出双手扶起陈琦。
几日后,原州城外
大夏的会试安排在来年的二月份,陈加尹和舒慧林商量早日前往京都,适应下京都地理气候,找个破庙或者村居借住,只要有一落脚地供俩人读书即可。
舒慧林自小勤奋,与陈加尹一拍即合,便打算踏上京都之路。
“说好了,你们一定要高中啊,到时提携我这个后辈”,陈琦又恢复了跳脱的模样,向着陈加尹和舒慧林抱拳鞠躬说道。
“知道了,这一次可不要再犯懒了,我和加尹在京都等你”,舒慧林接受了陈琦的鞠躬行礼,等他起身后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温和地劝勉道。
“嗯,下一次我必定高中,慧林、加尹你们等我”,陈琦重重地点头。
“将我俩的书信带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可别忘了”,舒慧林细细叮嘱道。
“嗯,慧林、加尹放心,你们安心备考,我一定带到”,陈琦看了眼陈加尹说道。
陈加尹静静地站在一旁,未发一语,俩人向陈琦挥了挥手,便背着包袱与舒慧林向京都进发。
八月十五申时,京都养心殿内
元狩帝坐于龙榻上,手握毛笔在桌案上的奏折上书写,只见字体大气磅礴、锋利霸气。
将手中的毛笔放置在右侧的笔架上,抬眸看向了右下方正聚精会神看着医书的褒可青,眼眸中的疲倦之色渐渐消失。
这段时日里,褒可青无事便去太医院,与医正交流医术,偶尔也在大夏宫内闲逛,似乎想用她的双脚去丈量夏宫。
元狩帝看在眼里,并未阻拦,偶尔闲时来个巧遇,与褒可青一起走走。明明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夏宫,却因为身旁有了个褒可青,似乎夏宫内那看腻了的红墙黄瓦也有了趣味。
“今日是仲秋,秋日之中,也称追月节,你可有什么想法?”元狩帝看着褒可青问道,威严的嗓音中包裹着柔情蜜意。
褒可青回神,将手中的医书放下,看了眼元狩帝,又侧过脑袋看向了养心殿外,不知不觉竟到了秋日。
自从元狩帝回朝后,无事时养心殿内便仅有元狩帝与褒可青俩人。
褒可青斟满两壶茶水,俩人便各忙各的事情,互不打扰,这样的日子倒是宁静安详,俩人都沉浸其中。
“按照往年的例制,应是款待群臣的,今日该有什么变化么?”褒可青状似疑惑地反问道,她有自己的安排,当然希望元狩帝也有自己的事情。
“哦?你这是又不想陪朕”,元狩帝已然清楚褒可青的性子,并不会被褒可青声音中的疑惑误导而信了她的话。
褒可青此人,狡诈如狐,人虽善,但机敏异常,在元狩帝的眼里,褒可青刚才那句话就是在说:“你忙你的,我玩我的!”
“我与嬷嬷有约了,陪她过今年的中秋”,褒可青不以为意地说道,拿起医书继续查看。
医术之道,学无止境,太医正出自大夏顶级的医学世家,自己与他互通有无,医术上倒是精进了不少。
元狩帝看着褒可青耍无赖的样子,眼神里出现了几缕无奈。俩人同进同出,同住一处寝殿内,除了尚未举办的封后大典,在他人眼里褒可青已是大夏的皇后。
然而褒可青不退让一步,自己也无法再进一步,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反而岁月静好。
想到此,元狩帝的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他是个男人,但他更是个绝佳的猎手,对褒可青有着百折不挠、锲而不舍的耐心。
褒可青余光注意到元狩帝的笑意,将手中的医书放下,不看元狩帝一眼,自然地站直身子径直往养心殿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元狩帝闻言,张嘴欲说什么,又住了嘴,眼看着褒可青潇洒的背影消失在养心殿内。
元狩帝低头看向已经批阅好的奏章,本愉悦的心情低落了下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她是算准了朕不会与她计较么?若即若离,尺度又把控得刚刚好,由着朕看、随着朕想,就是不解那入骨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