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原先的孩子,即使没被打死,在这一个月里暗无天日的柴房里也会被憋疯了。
出了柴房后,张意函一改往日的倔脾气,见到老鸨便双膝下跪行礼,无往日见到仇人时的凶狠模样。
在老鸨手下兢兢业业地干着粗活,一年后,老鸨确认这个姑娘的性子的确被磨平了,便将其调至花魁身边。
一则让张意函习惯花魁的作息和风格,二则也是让张意函好好将养下身子,毕竟粗活做多了体态也会发生变化。
一日,张意函陪同花魁出去采买,花魁看着身旁的小姑娘明明穿着最简朴的丫鬟服饰,但细看也能从张意函身上看到不一样的风采,这个姑娘不愧是老鸨从众多姑娘中选出并且叮嘱自己多多教她,这是要让这个小丫头接自己的班啊。
花魁坐在京都有名的首饰店内,伸手看着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明明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但老鸨就想好了自己的接班人,花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
张意函从老板的手中接过放着新款首饰的托盘,转身向花魁走来,将托盘递至花魁眼前说道:“小姐,掌柜说这是最新的款式”。
花魁冷眼扫过,随意说道:“就这些款式?毫无新意!”
张意函谄媚地笑道:“小姐,莫着急,奴婢叫掌柜的再去里面找找好物”。
花魁随意地挥手示意张意函退下,张意函余光瞥到门口守着的两名龟公往里面张望,便高声地对掌柜说道:“我家小姐不差钱,你带奴家去里院看看,是否有其他好物”。
“这......好,请随某家进去”掌柜有些迟疑,自己里院可藏着不少的好物,但看着不远处坐着的是常来店里光顾的花魁,挥金如土,看到喜欢的首饰眼睛都不眨一下,眼前这个丫头又没什么攻击力,为了这单大生意,便也点头带着小丫头进入里院。
进入里院后,张意函突然捂着肚子,对掌柜戚戚哀哀地说道:“掌柜的,奴家肚子有些难受,请问最近的茅厕在哪里?”
掌柜看张意函的样子不似作伪,便指了一个方向。
张意函正要迈步往那边跑去,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掌柜说道:“掌柜,您自顾自挑选,奴家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您挑选合适的径直送到我家小姐处,我随后就到”。
“......好,你赶紧去吧”,对于青楼里惩戒人的手段,掌柜也多少有些听闻,知道小丫头不容易,便自行转身前往珍宝库挑几样珍贵的首饰。
张意函一路往茅厕跑去,在茅厕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往四周张望了下,看准了一个方向并往那处跑去。
张意函随那位花魁来过这家首饰店几次,曾装作小儿心性撩起帘子看向窗外,见马车沿着外院走,注意到这家首饰店的前后门,往后院院墙内张望,见一棵树离院墙极近,便在心中记下了后门的方向。
一路小跑到首饰店的后门,张意函看着院墙内的一棵大树,提起一口气向树上爬去。
张意函轻巧瘦弱,动作灵活,爬上树木后目测下了与院墙的距离,做了个起跳的动作,跳上了院墙。
见院墙距离地面至少有六米的高度,张意函眼神微凛,看中下方平坦的一个落点,膝盖微屈,一跃而下,在着地的瞬间做前滚翻,减少落差对自己膝盖的冲击。
一瞬间,张意函与地面激烈地发生了碰撞,回神时张意函因疼痛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了“嘶~”的声音。
张意函感觉到了全身的剧痛,但尝试着动了动手脚,虽有些皮外伤,但骨头等关键处并未受伤。
张意函不敢多做停留,看准一个方向连忙奔去,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自己实在无法再跑时,在一处巷口拐角与一个少年撞在了一起,少年瞬时倒在了地上。
张意函看过去,少年的脸色惨白,似毫无血色,张意函伸手想将少年扶起,少年摆了摆手,拖着身体往墙边靠去。
张意函蹲下身子,皱眉询问道:“可是哪里被我撞上了?”
“不是,是我本就命不久矣”,少年断断续续地说道。
听闻此言,张意函眉头更是紧皱,回头看看身后,又看向少年,虽是想伸出援手,但自己急于逃命,正站起身准备离去,脚步却是一滞。
张意函低头,只见被撞的少年死死拉住张意函的衣角,张意函回身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无奈地拖起他的上半身往更隐蔽点的巷口亦步亦趋地挪过去,她打算等到稍微安全的地方再问问他有没有家人。
然而,当她尚未询问清楚时,这个半大的孩子竟是咽气了,只知道他咽气前道出自己是来京都投奔亲戚的,身子受伤未将养好,路上感染风寒后就一直无法好转,直至今日药石无医。
张意函自他怀中拿出了户籍路引以及一封家信,拆开后磕磕绊绊地看完,少年名叫褒可青,年龄十四,与自己相仿,从信中大致猜到他投奔的竟是京都夏宫内的大监谢绍通。
张意函曾在青楼内偶尔听到别人谈起,说京都内最有权势的太监便是谢绍通,如果太监做到谢绍通这个份上,少了男人的物件也不甚可惜。
虽尚未听见身后的追喊声,但张意函却感觉手心冒汗,看着地上的少年瞬间神思清明,此后自己便唤褒可青。
褒可青将少年的衣物扒下换上,又将自己的头发全部竖起,将放置在一旁地上的户籍路引等资料放入自己的怀中。按照自己曾听过来的夏宫信息,左右张望后确定了一个方向,往那处继续一路跑去,那是夏宫的方向。
而此时的首饰店内,却是另一番的兵荒马乱。
掌柜地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座青楼名为“环翠阁”,号称有宫里的大靠山作保,旁人不敢轻易得罪,现在看这几人对那个小丫头重视的模样,掌柜连连叫苦。
掌柜本依照那小丫头的吩咐将首饰端给堂中的花魁,也解释了小丫头想去如厕,谁知两刻钟后也没有人影,门外的两名龟公对视一眼,疾步入内,不顾自己的阻拦,直接前往里院寻去。
花魁坐在一旁,对身旁耀眼的首饰也不再看一眼。想到那个丫头一年前的光荣战绩,又想到老鸨整人的手段,花魁的脸色不禁有些煞白,眼神不住地往里院望去,直到两个龟公面色难堪地走到大堂对花魁摇了摇头说道:“都找遍了,没有那个小妮子”。
不等花魁回应,一名龟公说道:“小姐,请,随奴才先回楼里”,然后给另一名龟公使了一个眼色,另一名龟公会意,点头后直接走出门口,掏出怀里的一个短筒型的物件直接向天空射去。
花魁的车马刚离开首饰店,一帮打手便朝首饰店围了过来,龟公交代了几句,便一窝蜂地朝四面八方散开,去找寻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丫鬟。
到达夏宫侧门处,褒可青气喘吁吁地将户籍路引以及家书递给夏宫门口站立的兵甲,不时向后张望,站立不安地在门口等待兵甲进去询问后的回复。
等视线里出现刚拿走户籍路引等资料的兵甲身影时,褒可青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湿热了,她听着走近的兵甲说道:“随某进去吧,宫内切记不可东张西望、不可随意开口讲话”。
褒可青连连点头,她注意到身后由远及近往宫门口靠拢的青楼打手,自己已改头换面,对方虽从背影无法确认自己的身份,但只要离得近了,细细查看便也会加剧怀疑,甚至伸手抓人。
褒可青抬脚便随兵甲走进夏宫,目前只有进入这个巍峨的宫殿内自己才有生存的希望。
眼前那一座座气势磅礴的宫宇在眼里渐渐清晰,褒可青回过了神,这是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前世的自己流的是汗,今世的自己一着不慎便是流血,甚至没命。
褒可青转身走了几步,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看着右侧床榻上原本应有一个笑嘻嘻的少年架着二郎腿躺在那,此时却空空如也,褒可青用手背用力地抹了一下眼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