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阳坐在进宫的马车里,整个人全然不似刚刚一般放松,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是有些紧绷。
她已经半年没有回京了,如今的京城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她还真的不清楚。
太女殿下和范思夕二人之间如今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就是刘娥是南苏太守是范思夕一党之人,她的贪腐案表面上给了范思夕一党一记重击,可是细细推敲起来,很多事还是不对。
南苏这个地方土地多人口密集一直是纳税要省,女帝不可能会放任她如此不知收敛地贪腐,而且当初朝廷要安排人去南苏赈灾,为何太女殿下会那般甚至可以说用慌乱来形容?还有就刘娥贪腐案跟锦州劫匪案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真是头疼,一朝入局如今想抽身还能吗?
“殿下,到了。”
范衡阳思考间已经到了勤政殿。
“嗯。且等一下。”
范衡阳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个小方盒子,这是她给女帝准备的礼物,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写字的墨。这是她自己在南苏时一直有在用的一家铺子里买的,那铺子祖上一直是做这个的,产品品质很是不错。
还有就是自己这几个月在南苏时整理的关于南苏当地土地、人口、以及一些商业情况,可以说是一份调研报告吧。
毕竟自己在南苏逗留了几个月,养病归养病,却不能不考虑朝廷里百官的情绪,皇室在百姓之中的风评,还有女帝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的不易。
自己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这身份在,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覆巢之下无完卵。
范衡阳深呼了一口气,调整了神态和情绪迈步进了内殿。
“臣范衡阳参见陛下。”
“快起身。”
女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向前道。
“谢陛下。”
“不是说了今日可以不用来请安吗。身子如何了?”
“多谢陛下挂怀臣的身子已无大碍。托陛下的福在南苏时遇见了一神医眼下臣多年旧疾已愈。”
“那就好,就好。”
女帝看着眼前礼节周全的范衡阳心里多少还是不是滋味。
在南苏时女帝是给自己发过几封书信的,里面不是朝中政务就是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范衡阳心里并未有多大波动,很多事很多人错过了时机便真的永远错过了。
“陛下,这些东西是臣在南苏时整理出来的,不是很全面却都是实情,陛下可以看看。”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贴心话要说,范衡阳就把自己的‘调研报告’递给女帝道。
李总侍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册集一一拿了出来
--土地、盐铁、商业、人口各有一册。
女帝一见心头大喜,她实在是没想到范衡阳会给她带回来这些东西。
就她赈灾期间传回来的《瘟疫处置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今又带了这些,女帝真正是极度喜悦。
范衡阳倒没多大感觉,她心里只想着这不就是上班么,拿钱干事何况还是‘自己产业’,这不用谁画饼也死命干啊。
这今年范衡阳也摸到了些女帝的‘脉’,她这个人虽说待子女方面不咋地,但是对官员还是很好的赏罚分明,在她手底下只要你干事她还是不会亏待你。
“陛下那臣先告辞了。臣还得去泰清宫给太夫请安。”
范衡阳本还在纠结等下找个什么借口开溜,眼下见她一心在那些册子上,赶紧顺着台阶就下了。
“去吧。太夫这半年一直在挂念你。”
“臣告退。”
说完范衡阳就溜了,直奔泰清宫而去。
“陛下,五殿下这脾气也是随了你。”
李总侍见范衡阳走了,看着兴致勃勃看册子的女帝道。
“怎么说?”
“你看。”
李总侍拿起刚刚范衡阳递上来的盒子让女帝看,那盒子底部整整齐齐地铺放着十二块墨,每块墨上都模刻着花朵一块一花这些花又刚好对上了十二个月份,墨的颜色也不一样。
“小孩子心性。”
女帝心里开心但是面上还是故作姿态道。
“殿下还留了字呢,陛下。”
女帝伸手拿起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大喇喇写着“不是名家所做,用过,感觉还行,希望喜欢。”
女帝看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憋了半天道“字有长进。”
范衡阳离开勤政殿便直奔泰清宫。
太夫自范衡阳从南苏离开就一直关注着范衡阳的动态,哪日到了哪里,大约几时回抵达京城一直仔细计算着,刚刚宫人已经传了消息说她人已经离了勤政殿,太夫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早早地来了宫门口等着。
“孙儿拜见爷爷。”
范衡阳一见太夫便跪下磕头道。
“快起来,起半年没见了来让哀家看看,你的身子又一直不好,哀家担心死了。”
太夫一把拉起范衡阳道。
范衡阳站起身盯着太夫笑,还没开口回话呢上去先把太夫抱住了,
“老头儿,我也很想你啊。这半年你老了好多白头发多了好多啊。”
范衡阳语气带着心疼。
太夫摸了摸范衡阳的头,语气故作责怪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不省心的猴子。”
范衡阳没说话,只是将头在太夫怀里蹭了蹭,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终是没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