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个‘自己’远没有现代的‘自己’来得幸福。
这个‘自己’刚出生没多久,身体多病的父亲就撒手人寰。
母亲是一国之君,天子和母亲这两种身份不冲突但却永不可能和谐。
还在襁褓之中的自己,便按宫规送到了法延宫,由法延宫的一宫之主抚养,居住在法延宫的男妃已有一子比她大了五岁岁,唤作范理哲。
法延宫的的男妃是个温柔慈爱的人对自己视如己出,他的孩子范理哲也被教育得很好对自己照顾有加,待自己如同亲妹妹一般。
这几年安的稳日子,也是此后黑暗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一切到自己五岁时戛然而止。
自己五岁时法延宫宫主也就是范理哲的父亲,因病去世,而西青前朝也是风雨飘摇,各种女帝登位不净,弑兄篡位之言喧嚣尘上,不少朝中大臣牵涉其中,后宫也是风波不断巫蛊之术屡禁不止,神鬼邪说不断。
可这些事关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何事呢?
他们既没有在前朝兴风作浪,也没在后宫多言多语,他们只是两个年幼且又失去了父亲的可怜孩子罢了。
每每夜晚来临时都害怕地不知所措,只能用抱头痛哭这样的方法来摆脱内心的恐惧,因为哭着哭着就就会睡着了,睡着后醒来天就亮了,天亮了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这样的本该被人好好呵护的两个孩子,反而被人扣上了一顶克父克母,不甚吉祥的恶毒帽子。
就这样一个以祈福名义被送到了宫外的玄清观,另一个则被扔到了离女帝最远的木樨阁。
从此两个苦命的孩子开启了各自灰暗没有光明的一生。
范衡阳看着眼前的画面,泪如雨下,她明白这是‘原主’也就是上一世的‘范衡阳’的记忆。
现代的自己五岁时是每天被妈妈温柔叫醒,吃了早餐后爸爸送着去上学,下学时爸爸早已等在校门外,踏出校门就跨上父亲的肩膀嘴里嚷嚷着‘骑着大马回家咯’的无忧无虑像个小太阳一般活着的孩子。
画面不断地变化着,却没有一帧画面是暖色的,女帝的不闻不问、宫人的苛待,她在这宫里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到了十三这一年,女帝宣布要将一直住在宫外玄清观中的范理哲接回宫中,就住在他原来的法延宫。
范衡阳从知渊阁下学回来,听着宫人说这件事时,那一刻心里终是有了一丝暖意,哥哥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朝法延宫跑去,奔着小时候的家跑去。
经过御花园看见男后的孩子,那个如今刚满五岁的范阿若,那个从小被男后和女帝双双溺爱的同是女帝的孩子时,她生平第一次没有羡慕他。
第一次没有暗自偷偷躲在角落里,偷看宫人如何像对待宝物般,仔细尊敬的伺候着他、围着他转生怕他有一个不适、不开心。
因为哥哥回来了,哥哥一贯以来都疼自己,自己以后不用再羡慕别人了。
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那在同一空间下却隔着银河的热闹的人群,加快步伐朝着自己的光亮而去。
范理哲回宫的时间是六月,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八月中秋夜宴时,女帝便宣布将范理哲许配给新进状元刘羽情。
西青女子为尊,状元配皇子也是相得益彰,那时的范衡阳还暗自为范理哲高兴,想着他终于脱离了苦海,如其他男子一般结婚嫁人,有了新的生活。
可却不知这却是范理哲后半段灰暗人生的序幕开启。
状元郎刘羽情科考一朝展翅,本想在仕途上大展身手,却不想女帝一道赐婚旨意一下,从此无缘仕途。
西青皇子的妻主有尊贵地位荣耀加身,却不能入仕,即便在朝中挂职也是闲职并无实权。
范理哲多年独居玄清观性格当然不似朝中那些大臣家中的公子们,活泼朝气,加上皇家祖制宫廷仪规的全方位压迫、浸染之下,可想而知婚后二人的日子过得有多不协调。
婚姻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少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忍忍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这是范理哲的想法。
可她的退让却没有换来刘羽情的体谅,迎接他的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断被抬进府的侧夫,侍夫,承受这些的同时还要被冠上生育无功的恶臭之名。
这些事能瞒一时可瞒不住一世,没多久朝中流言漫天,女帝对此也是充耳不闻,最后朝中大臣有人弹劾刘羽情欲休夫时,女帝才不痛不痒地惩戒了一番,目的很明确刘府家事一概不管,只是这家中主夫的位置是范理哲便可。
范衡阳对范理哲的境遇岂能不知,即使心里有万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转机是在当年的除夕夜,按礼范理哲和刘羽情都得进宫拜贺,除夕晚宴进行到一半刘羽情就起身离席了,不知道要去如厕还是别的。
她听宫里的宫人说,最近刘羽情跟太夫的祈福侍子莫经年似乎私下有来往。而此时原本在太夫边身伺候的莫经年也不见了。
范衡阳便起身离席偷偷跟了上去,她要打探清楚到底这事是不是真的。
范衡阳跟出去一看,刘羽情哪有如厕的意思,出了共宴楼就直奔楼外的侧花园。
范衡阳不敢跟得太紧怕被发现,见刘羽情进了花园后,她又提了脚步跟上。
最后躲在了一座假石后,隔着好远的距离偷偷观察着刘羽情,她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人。
大冬天也不嫌冻得慌。
没过多久莫经年果然出现了,但是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她听不见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看两人的动作绝对是熟人,最后二人分别时莫经年还给了刘羽情一个荷包,递荷包的动作那是慎重又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