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的小径?
男人蹙了下眉。
左侧的是大道,远处就是公共马车站。虽然走过去要半个小时,可绝对能得到一辆马车。
右边的小路…
马车可不多。
‘我要离开伦敦。’
他强调。
‘哎呀,我怎么不知道你要离开伦敦呢。’妖精嬉笑:‘我说的就是能让你离开伦敦的路。梅森·莱尔,你要听我的,还是,遵从自己的想法?’
梅森·莱尔脚步微顿。
也许…
不。
他明白妖精的意思了。
大路上的车站的确可以任他挑一辆最便宜、最老道的车夫——可这也无疑暴露了他还活着的消息。
一旦黑皮找上门,那些嘴巴比伎女裙带还要松的货色必然会把自己的行迹透露给他们——少不得落个‘头发苍白’、‘夹着皮箱’、‘神色慌张’的形容。
再不灵光的人也能根据描述猜出是他了。
那么…再晚一点?等太阳落…
不行。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重要。
梅森·莱尔听着皮箱里阴恻恻地笑声,勾了勾嘴角。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聪明,已经能够猜出这小怪物的想法了——没错,他得选择那条小路,也唯有小路上罕见的车马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行迹。
最好只有一辆车。
等那个幸运儿真正被查出来,自己早改头换面,不知在哪逍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可能的少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尽可能推迟自己被通缉的时间…
‘我当然会选小路。’
梅森·莱尔仰了仰下巴,脚尖一转。
小路比起正路更要阴森许多。这里少有人来往,那些有钱的吝啬鬼也不愿意花自己的钱,给其他人提供方便。
于是,这条路日益荒芜。
当人类被自然排除在家庭之外,眼见的一切都将变得更加遵守另一种冷酷的绝对秩序:生命力顽强的到处乱长,没脑子的蠢蛋吃生命力顽强到处乱长的,贪婪残忍的吃没脑子的蠢蛋。
鸟儿似乎在这里脱离了整个循环,厚密的枯枝成网状交错,它们只需要紧盯那些攀着树干而来的偷蛋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天敌。
梅森·莱尔冻得哆嗦,在一棵树下不停跺着脚。
嘴里咒骂着妖精。
‘已经快六分钟了!’
‘如果你能给修表匠一个正确的价码,我想,现在你的时间也该是正确的。’妖精嘲讽:‘他没有把汗毛当成表针吗?这更便宜。’
梅森·莱尔锤了下皮箱。
咚。
哒哒。
哒哒哒…
这是马蹄声。
他借着熹微的光线望去:小路尽头,一辆马车正缓缓而来。
坐在车头的是个年轻男孩:他戴着常见的灰格呢帽,蜂黄色的宽松帆布裤,一件不知多久没洗的粗布外套被塞得鼓鼓囊囊。
他倚着车厢,手边放了一支煤油灯。
“孩子!停下!”
梅森·莱尔压低帽檐,强行把那平日里滑腻的腔调挤成了种尖锐的、需要两条腿能死死并拢的人才可以喊的出来的怪声。
“你有活了!”他嚷。
咯吱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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