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一面拿起自己的储物袋,一面回道“进城了,等寻了住所,晚上一起同丫头们出去转转。你几日不进晨露,可有何不适?”
洺摇了摇头,她掀开床帘一角,明晃晃的光打在她的脸庞,粉色的瞳孔,以及皮肤下纤细的血管如黑室里的灯火。
见这位没再开口,枫也不多言,拿了东西就又要翻身出去。而在她要走之际,洺却意外的多嘴道“我好像听见一些别的声音,也许只是我自己的错觉,有太姥和姥姥在…枫,你去忙吧。”
枫回头看了好友一眼,见那位依旧坐在床边,病怏怏的双眼用平静但充满伤感的盯着外面的世界,枫的脸上罕见流露出一些自责。
默默退出车厢,马车在前面正排队过着城门。
感受着这座城带来的不同气息,枫的视线缓缓从那高耸门头一直往上,直直看向那巍峨苍天。
轻轻吐了口气,枫用一种惋惜的口吻,叹道“又是一座万人枯坟冢”
正在欣赏一座城气运历史的枫听到前面,有人在叫自己,她略微理了理头发,语气重新恢复那种平和威严,她问“怎么了?”
前来的是一上了些年岁但行为举止却很是幼态妇人,她对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貌美女子,语气中带着些天然畏惧道“枫长老,太姥姥请你过去一趟。”
望了眼面前这比自己小三辈的弟子,枫只点了点头,迈步朝车队最前方走去。
一共十三辆马车,除后三辆囤积姑娘们一路上买来的各色事物,十辆马车,皆是两两一乘,仙云宗共计出行二十人,其境界最次也是以半步真人,说是群仙出访,却也不为过。
最前头的一架马车里,那孩童样貌的太姥轻轻摸着躺倒在车座上,脑袋靠着自己的年迈老人,车帘掀开前,枫轻声唤道“太姥”
“进来说话”
掀过帘子,枫的视线从下慢慢移到太姥脚边,继而才缓缓上移,瞧着那岁把大小的孩童一只手抚在那面露难色的老人脸上,一手轻摇起一把古色古香的铜骨扇子。
檀香香饼在炉子里缓慢燃烧着,枫安静等着。
太姥似乎并不急着说明,只问了一些姑娘们犯禁上的事,她大意是提让枫在礼教是放宽些,而该在抓紧是非道德观上要严正秉公。
枫一一受教,后,太姥这才说起此行的目的。
“城东有一物,你且去取来。”她从身下推出一木盒,枫一眼便认出,这是姥姥用来藏物的梳妆盒,只是…
伸手接过木盒的枫,用不甚明白的眼神望向太姥。后者只笑着对她道“去了便知。”
如此,枫领命告退。
从车厢走出后,车队已经进了街。望了眼街上稀疏人群,枫先是向旁边车夫打听了自己等人是从北门进来的。
“东边…”望向自己左手的方向,一条宽窄刚好够一辆马车过的道路正笔直向前似乎是横穿整个东北部的快道。
从立乘上跃下,枫一路沿着那道朝东走,沿途经过一些店铺,人们也大多斜眼偷摸朝她这儿撇来。
注视的视线越来越多,枫似乎有些气恼,被她养在怀中的小兽也感觉到主人的怒气,就在它想要出来,教训一下那些不开眼的凡物时,却被枫一巴掌给按了回去。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嗷了一小声。
各种嘈杂的声音,大多还都是议论她的,这使得枫五心烦躁。她双手在左右耳各敲了一下,随即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关了五感中的耳慧,枫此时如同行进在无人的幽静小道上。她倒不是托大,且不说是否真运气不好碰到什么麻烦,就说整个东洲仙云宗的家底都在这儿,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寻不自在。
枫走在一片满是落叶的梧桐小道前,周围儿童奔走,老人推着车往家里赶,有妇人往街上肆意倾倒污水…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和谐之处。
然而,枫却停住了脚。
她眉宇间一颗枣红色斑点的印记骤然亮起,随着她双眸逐渐变白,四周的一切却还如之前那般没什么两样。
“何方道友?”
周围人都纷纷愣住了,一旁的大人牵着孩子,赶紧走远了些。不少人家都纷纷闭上房门,试图离这街上的疯婆子远点。
见压根没人搭理自己,枫甚至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出了错觉。然而,修道这么些年来,她一向敏锐的第六感在此刻是确确实实被人给横空隔断了。
能悄无声息的阻隔一位修行百载的真人通识,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但让枫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那人既然有本事在她必经处使诈,又怎会不知来的都是哪些人物。
而就在此刻,那突然断开的六感,此时又像是接上线了的风筝,就那么平平常常的又回来了。
这一下,枫是彻底整不明白。她低下头来,手指掐了几下,又有些懵的环顾一圈四周。
“错觉吗?”
带着疑问,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城东那片要比想象中远的多,因为有条河贯穿镇子,故而斜斜的分出东西两边,而越往东去,走的类似河滩一样的松软地面,实际已经到了近郊一片。
此处地界屋舍比城中要高不少,靠底的一层都加装了一层厚实夯土,一些条件好的更是空出一整层来,只往上加个几间。
枫看了会儿,明白这应该是水患导致的,只是,令她费解的也恰是如此。当地就没有什么河神山神之类的吗?哪怕只是供着一位野仙,也足以镇灾安民。
当然,思索归思索,哪怕她现在口袋里还真就揣着一只能镇水的玉狮子,她自然也不会丢在这破地方。
一阵嗡嗡声在她耳边响起,先前出现意外时,她便第一时间散出去了一批幼虫,那帮灵性不显几乎与寻常虫类无异的隐性虫作为她派出去的斥候,会自动寻找一些有灵性反应的事物身边。而在其中某一只找到后,这类虫子便会招呼更多的同伴前往。
利用这种特性,枫能很轻易地探寻到附近是否有其他高人在场。
而寻着那虫子的轨迹,枫走了没几步却见之前还好好走着的虫子突然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停在原地不动了。
枫的眉头皱起,环望四周,她越发能肯定,自己周围有着这样一位看不见的高人在。
…
城东,某处高地茶馆。
三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卷发蓄须的中年男人,其面相倒不能说丑,但也与英俊半点沾不上边,他米粒大小的眼睛,鼻头短而圆,和他那张棱角分明的瓜子脸凑在一起,突出的就是一个不和谐。
该男子一身黑衣,身材消瘦,背上背着个灰色布袋,里面装了啥也没人知道。
他面前放了一桌子肉菜,都是带骨头的硬菜。
此时的他,正眯起一双不大的眼睛,盯着手里那早已没了生气的小虫。
男人随意的伸手一弹,那虫子尸体便顺着窗户,跌到没人会注意到的地方。
而在他视线不远处,有个穿黛青色,绣红枫枯叶边的貌美女子,正神色凝重的走在路上。
“找东西就好好找,没事瞎望什么呆嘛,真是的。”
男人说着,举起面前的一大块牛骨,张来他那张满是尖牙的利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连骨头带肉一起给咬了下去。
他此行的任务一是陪主人出差,二来呢自然是回收某样东西。至于那东西的所在,向来懒得动脑子的他,习惯等别人先找,等快找到了再抢过来就是了。
嘎吱嘎吱,碎骨带肉一起在嘴里化为烂泥的同时,该人突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怒色。
原是不知何时,一股肉香肆意,隔着老远,飘过几条街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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