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一把剑上的女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猪吗?对方这么不慌不忙很明显是防着你的。”
而在女子的对面,一个有着青绿色轮廓样子的余君酌则只是双眸禁闭,他淡然道“需要我出手吗?”
意识虽然没有坠入这片空间,但余君酌还是能听到里面两个剑灵的对话。
他嘴角微微抽搐,本来也不知道他是要微笑还是干啥的,反正现在脑子彻底短路了,还能维持住一个不大小便失禁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这种肢体影响是无法简单的就靠意制抵挡住。
在身体陷入困境的一瞬间,余君酌身上的那些玉片就一个个自主飞了出来。
这可是府君亲赐的宝物,哪怕是面对一位天人也能支撑少许,更何况,你还不是!
与玉片一同飞出的还有藏在他袖口的那一张张符箓,上头有绘制山川河流,有绘制五行雷法,林林总总种类繁多。
随着鸦天衢的靠近,那些符箓依次挥动,率先在前的是一枚震风符。
该符表面金灿,催动时周围数丈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浪,会将在场的一切都掀飞出去。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首先使用这张符的原因,作为预料到可能先被对方靠近进而使用控制能力束缚行动的预案,这种能快速隔开彼此的强力型符箓可以作为优解方案的一种来使用。
双方的接触被终止了,漫天飘舞着的符箓就好似一张张纸币。
而离得较远之后,福生也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下退出,与他隔着无数黄纸相对视的鸦天衢脸上不见沮丧,他说“我似乎应该先把你拉进空间内才对。”
调试了下身体上的各种机能,回望向对方的余君酌也咧了下嘴,一张黄符从他面前飘过,被余君酌伸手夹住。
此刻已经眉眼斑白的他,额头上一朵璀璨云纹正闪耀着自身的光芒。
当然,这光只有那些拥有灵视的人才能看见。
而当这位天师府的代理掌教显露出真人法相时,天空中,那道人影身上散发的光芒正如一盏被重新点燃了的月亮那样璀璨夺目。
鸦天衢脸色依旧,他身子微微拱起,背后那黑色的羽袍突的伸出两把疑似弹刀又好像胳膊的两条漆黑色的肢体。同时,他的身子开始膨胀,胸前的衣服被一股巨力撑爆,而他的脸上,惨白的五官也一瞬间被挤压的变形,一张怪物的脸很快替换了原先那张有些阴郁气质的儒雅脸孔。
余君酌口中快速念着什么,他手中的黄符被他左右各摇了三次,身旁那些飘零着的黄符此时开始静止在了原地。
而他双脚并起只轻飘飘的踩着一张横放着的符箓,如同孤鸟悬停在一叶枯木上。
直到对方彻底展露出妖怪真身,余君酌的咒才念完。
望着那呼啸着袭来的怪物,这位只在这几年才突然名声大噪的年轻道士抬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他手指一松朝天推了出去。
而就是这一支不知叫什么的符箓硬是在随风而去的过程中变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黄布,将那怪物整个包了进去。
单是一张符箓肯定是不够的,余君酌双手捏诀,他于道纹位置强拉了一枚天眼。而就在那黄符已经濒临破碎,黑暗即将侵入现实之际,一道青芒从极高坠下,直劈入那混沌黄布包裹着的身体。
只这样还是不够。
余君酌听到那怪物愤怒的吼叫声响起,几乎是在那家伙掀开黄布奋力反扑的同时,他双手撑着的天眼终于是被他给拉开了。
就在这枚闪耀着天意的穹顶圣光落下的同一时刻,一团阴霾落下,笼罩在余君酌的头上。
那股天恩浩荡的联系戛然而止,就在余君酌还有些错愕的同时,那受了他一剑的怪物已经扑了上来。
鸦天衢此刻如同一条饿极了的疯狗,他眼里只有余君酌这一个目标,为此他不惜动用了鬼王陛下亲赐于他的一件特殊物件,狂心。
这件物品并非是对敌人使用,而是一件为自己使用的特殊物件。
它里面收纳了这千百年来身为鬼王的散秧所积攒的恶意,这是一种诅咒的同时也是莫大的恩赐,在接受了这份馈赠的时候这意味着将获得一位鬼王几百上千年的一部分。这是何等的荣光,亦是何等的恩赏。
一口咬在余君酌护身玉甲上的鸦天衢,此刻已经彻底疯魔了,他身上不断暴增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冲刷着他这具躯体的极限。
然而,这股力量不会让他死去,但肉体的不断损坏与修补带来的痛楚会勾连起这份馈赠下蕴含诅咒意味的疯狂。
“散秧大人!散秧大人!我是何等的憧憬您啊,请允许我,允许我这违背的残躯,我这下贱的灵魂,容纳下,容纳下您身体的一部分吧!散秧大人!”
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已经彻底沦为了疯子,余君酌并不感觉到麻烦,因为对方尚未咬穿那层玉甲,而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击杀他。可关于此行的目的却不是他所想的。
望着那撤走的视线,那尊尚且不知尊号身份的人物转过身去,似乎将在下一秒就遁入虚无再无踪迹,即便是性子好的余君酌也不免开始有些焦急。
他所来即是受人之托,也是发自本心,如果能从对方手下救出那人,或许就有机会改变这个世界。
鸦天衢的啃咬似乎没有尽头,无论余君酌怎么试,用雷击用火烧,哪怕是用强制驱离的符箓,最终也只会将对方连同自己一块送走。
对此他只能无奈的将对方拉入自己的青辉世界中。
而几乎是他进入到一瞬间,另一个余君酌的残影便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他要接替自己,去完成那个可能永远也完不成的使命。
坐在一把造型奇特的古剑上,那容貌与顾湘君一模一样的女子,看着地上还在扑腾着的两人,她一脸鄙夷道“两个大老爷们,真恶心。”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余君酌本体,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说“求求这位仙子姐姐,略施援手!”
一听这话,那顾湘君模样的残影脑袋歪了歪,只见其手中三尺青锋呛啷一声出了鞘,剑身寒光犹胜长青数倍有余。
…
现场,正陷入胶着的混战中,宋明澄不知被哪来的小刀给拉伤了一条胳膊。
现在他整个人有些虚弱的躲在一旁的货箱旁边,周围哪怕是负责后勤等一些技术部弟子也已经撸起袖子加入到战局中。
老实说,他这个名义上的总指挥,目前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来了有多少人。
只见东边,一簇簇耀眼的火光闪烁,宋明澄愣了愣,继而听到那远处传来弟子们气焰高涨的呼喝声。
“成了?”
先前他命弟子们收集来的起爆符埋在附近以做后手,结果从目前来看似乎比他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宋明澄看着瞬间松弛下来的东线战况,一时间即欣喜又懊恼,这东西这么好用,早知道就多带点出来了。
玄门弟子中大多不擅长上了人数规模的战斗,尤其是这帮子整旁人看来歪门邪道家伙,一个个本身修为极低。
在距离相当的位置上,他们能凭借人数和手头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器能玩出花来,可一旦被对面近身,几乎就只能等死。
布置完七星北斗,谋臣招呼着周围那些弟子们都进来。
宋明澄直愣愣的看着外面那些被阴差们揉拧着的作战弟子们,他眼眶有些红润,道“那他们呢?我们不能就把他们丢在外面。”
已经忙的是焦头烂额的谋臣看了眼远处已经彻底溃败沦为屠宰对象的二三分队,他脸上露出遗憾且冷峻的表情,沉声说道“已经过去快半柱香的时间了,如果不这样,我们很难坚持到援军抵达。况且”
他仰头看了眼天空,那上面显然又是一轮新的战斗才刚刚开启。
“以我们目前的处境,只能保证尽量不拖别人的后腿。”
这句话,他即是说给宋明澄听也是说给自己以及其他幸存下来的弟子们听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个看起来似乎只有个空架子的二世祖,意外的很勇。
只见他深吸了口气,继而低骂了一声,随即看向周围的神火雷,这个在所有人眼里似乎都只是跟个吉祥物一样的二爷脸上表情一厉,他用出了这几十年都不曾展露过的狠厉姿态,低骂道“都特么听好了,今天,不打赢,等回去老子给你们一个一个都踹去外门扫地。”
说着他眼睛一瞪,对着旁边一个操作炮筒的大喝一声,“对准那帮阴人。”
周围弟子面面相觑,这可是神火雷啊!别说一炮下去能不能打死对面,这么近的距离,只怕是我们自己都会遭殃。
宋明澄见这小子迟迟没有动静也懒得再啰嗦什么,一把将他扯了下来,自己则对着底下的转轮一阵操作,他一边骂一边吼道“救不下来同门,那就送这帮畜牲们一起去死!装填炮弹,准备开炮!”
三十步的范围,这个距离要对准并不困难,但也因为太近了,导致所有人都怀疑这东西要是炸在自己脚边,依靠这座临时搭建的防御法阵能不能挡得住。
他们可不像那帮子实力有着七八品之高甚至还携带有堪称变态的神奇物件。一群肉体凡胎的凡人,真有可能创造奇迹吗?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装填手已经把弹药塞了进去,更换好的引信也已经点燃。
胳膊上还在流血的宋明澄此刻浑身上下燥热无比,他心脏跳的砰砰砰的,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了,听上去似乎挺蠢的,自己老老实实窝在这座龟壳里不香吗?
然而,当他看到无数多为之拼死的弟子在敌人的爪牙下变成一抔鲜血,一块冷骨,那一刻宋明澄的心里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引信上的火飞快钻到炮筒内部,汹涌的热浪几乎在瞬间,开始于漆黑的铁筒内沸腾,那一股股闷热的火蛇变做一张绷紧了的弓弦,位于发射管内部的炮弹被这股汹涌澎湃的火力给一脚踢出。
轰的一声,宋明澄整个人都被震的往后一缩,他大脑在那一下有点宕机,眼看着明黄色的闪光从那漆黑色的大管子里射出,漆黑的弹丸又如一支穿过云雾放飞鸟,在灰白色的硝烟中一往无前的掠过。
那一刻,宋明澄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他感觉到全身乏力。
主持引雷幡的那位仁兄不知怎的磕了个头破血流,但这老兄依然坚挺,他在得到发射命令的一瞬间,催动手里的雷幡,继而那射出去的两枚炮弹一齐爆裂开来。
粗壮的雷蛇仿佛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龙王,它们肆虐在那片区域,同时所过之处皆化作一片蓝色的火海。
宋明澄眼睛瞪的老大,他无法想象眼前这样的美景,哪怕他曾远远见过一次,但和近在眼前的壮丽比起来,似乎仍是稍逊些许。
他嗓子有些干瘪的同时,全身那凝固了的血液也沸腾般回涌到了心脏,继而被那股比瀑布还要激烈的冲击中迅速流向四肢。
“继续装填”
外层的冲击很显然也给了七星北斗阵巨大的压力,然而当所有人看到那跳跃在战场上的两条雷霆巨蛇后,不一而同的纷纷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那个头戴红色水晶制成的墨镜的男人,他停顿了好久,突的呀呼了一声。那语气中的兴奋不言而表。
另一处战场上,负责阻击增援部队的乌鹊突然听见这两声炮响,回过头去吃惊的看见半空中那一闪而逝的两条雷霆光柱。
“这是…什么?”
发出这个疑问的远不止他一家,负责统帅这群增援部队的稽查司长官眼神中也露出明显的惊骇,随即他脸上表情一沉,自言自语道“听声音像是天煞,不,这应该是仿制品,而且,天煞的炮弹以火药和爆片为主,这帮玄门的家伙竟然造出这么一个可怕的东西。”
然后,他下一刻的想法竟然是,得去上司那参一本,这军火管制显然已经够判抄家的量了。
两发炮弹,仅仅是用了两发炮弹。
宋明澄有些不敢置信,而这两发炮弹的意义也远不止于此,西边还在交战中的三队四队那边因为这里的火力,而得到了喘息。一个二个也找到了机会钻进了阵法中。
眼看突破无望,那群剩下的阴差也没做停留,只快速拾取队友身上的那些还能用的物件便纷纷告退。
这场仗他们打赢了。
宋明澄依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旁的谋臣也投来了刮目相看的眼神。
宋明澄此刻心里已经爽翻了天,当有人问了句“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的时候。他大手一挥,指着天上那已经消失了的月亮的位置。
“把那家伙给我打下来。”
炮口调整完毕,负责引雷幡的那位仁兄再被人拿布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对着已经大不一样的宋明澄说道“也许是距离的问题,我需要更近一些。”
然而在场的没有人会御剑术这种高深的道法。
那个头戴红水晶制成的墨镜的男人意外的举了下手,他走到众人面前,嗓音似乎是刚才喊的过于激动此刻有些沙哑的说“我有办法,可以试试我这个飞行符背包。”
他的同伴之一的嘉嘉说了句“可那不是还没完成吗?”
男人回了句“那不重要。”
宋明澄盯着他,此时的二世祖又恢复了之前那个一脸傲慢且藐视一切的嚣张表情。他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很会来事的小伙子,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怎么让他飞上去?”
小伙子则简明扼要的说“我们这背包采用的都是轻重但结实的木料,上面绘刻有升天咒,本质上可以由穿戴者施法或者其他人施法这两种,理论上最大距离在十丈上下。”
一旁的谋臣皱了下眉头“十丈?那能做什么?”
对于动辄几百丈远的炮弹,这区区十丈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但接下来这个年轻人的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一共准备了八个这样的背包理论上,只要一个人为上一个施法,就能升到八十丈的高空。”
八十丈?!
这个数字让不少人都吞了口口水。
那边,负责引雷幡的仁兄似乎思索了一下,他语气认真道“应该差不多了。”
宋明澄看向众人那纷纷退缩的眼神,竟然主动说“那就让我来当第一个吧!”
在场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谋臣看不下去了,他拉着宋明澄的胳膊,小声说“二爷身贵,以身犯险这种事还是让底下的人来吧。”
说着,他眼睛从诸多面露颓色的弟子脸上扫过,继而开口道“咱们此番势为扬名立万,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抽签决定,我也算在里面。”
说着他从身上拿了一打黄符,又拿了几张白纸混在其中。
“摸到白纸的即按照先后顺序领取背包。”
他将纸张洗了又洗,继而放在桌上道“从第三张往后开始。谁先来?”
那主持引雷幡的直言道“反正我得第一个上去,你们赶紧的吧。”
“我来”那个戴红水晶墨镜的直接走上去,掀开第三张往下的那一张,一张白纸赫然出现。
拿到白纸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扬了扬,继而走回到了后面。
“很好”谋臣点了下头。随着纸张见底,人选已经出来。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位于他们头顶上几百上千尺的高空,那里的战斗正如火如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