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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童(1 / 2)

一般而言,人死之后要在当地土地庙那里先报备,跟正常走程序过流程一样。不多时,会有个拿公文看起来甚至也是一副心不在焉模样的阴差跑过来说,“就你了是吧?来跟老爷们走一趟。”

然后,会来事的基本都会先打声招呼,陪笑道“老爷您好,是小的我。”

或者也有些被吓懵了的,跟傻子似的杵在原地,一般这种的要看来办事的那位心情好不好。心情好他找块地方坐着,陪你等到缓过神来,心情不好的那就直接拿锁链一套,魂给勾走。

当然,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帮子愤世嫉俗,嘴巴臭脾气冲的。而这种,阴差们见了多半也都是先打一顿,打到服气了或者能听得见话了,再拿锁链一套,魂勾了去。

人死之后,魂归地府前要穿过阴阳两界,而这最前头一截就是许多人都知道的黄泉路了。

这黄泉路上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亲朋四邻。

一些个富贵人家在族中人死之后喜欢烧些个牛马车之类的陪葬,期望逝者能在地下也坐上这些交通工具好走的舒适。

但实际上,阴差带人是不会让你坐这些个交通工具的,毕竟有明文规定在那。至少得等到什么手续都办妥了才会让你领这些家里烧的供奉。

而从黄泉路上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中阴界,这里也诞生了一个少有人知的职业,叫买寿官。

人死之后,只要魂还没进到地府里,在路上就会有一些个心思活络的给鬼差好处,是为买寿。当然,有些气性大的,价格谈不拢直接动手抢来,也不是不可。但靠歪门邪道抢回来的寿命基本没啥卵用,地府里被劫走生魂可是大罪,搞不好是会被剥夺鬼籍,沦为地府里最下等的陪刑鬼的。

等过了中阴界,活人再无回返的可能,至此,还有最后一眼留恋凡尘的机会。

当你站在那高高的望乡台上,凝眸远望时。过往一切将再次回到你的眼前。过眼云烟,旧梦再现。

若是没判官老爷急着叫你,或是后面也没什么人排队,孤魂都可在此多观望少许,当然,票子给够了,押送你来的那位阴差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主。

这是一般人下地府的流程。

福生走的当然是特殊通道,不会像大部分人一样,要过这些那些个程序。

况且现在地府不比往日,福生这类的道家真人怕是刚在黄泉路上一露头,那鬼门关里就立马冒出来几百上千的阴兵阴将前来缉拿。

随着体感温度的不断下降,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浓郁而奇异的色彩。这是由阳间转入阴间时必要经过的一个步骤,即人世间的一切色彩都会被剥离。

他没直接把肉身放在阳间的某一个角落里,一方面是不够信任伶狐,另一方面则是为他神魂顺利在地府行动提前做的准备。

地府所在的世界和人间不同,肉身几乎无法直接进入,必须得由神魂离体。而这里便有了一个问题。

道家真人神魂离体后,额头上的道纹倒是容易隐藏,但本身自带的飘逸仙气却遮盖不住。对此,有一种方法便是让肉体沾染上一些与阴界有关的晦污。

福生选择在鬼母发迹前的这片本源地存放身体,目的就是尽可能的让周围浓郁的阴气尽可能的侵染自身,从而让他神魂产生一丝异常。只要有了这么一点变化,就够他大做文章的了。

伴随着周围猛地一亮,天地间好似在云雾中开始清晰。

头顶上,灰白的光从不知名的地方照射而来,像是被笼罩着一层罩子里,光线十分柔和。

处于神魂状态下的福生突兀的出现在了这方世界上,他身上丝丝缕缕的寒气缠绕开始与周围的一切进行交互。

悬浮在这半空,丝丝缕缕的青烟从他眼前似流水般悄悄掠过。

福生的身子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他压抑住体内道家真人想要排除一切晦暗污浊的阴冷,就像是静静沉入水底,默默憋着气的人一样。

抬眼间,面前大地上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光点,风一吹,整齐的如同浪潮般逐风而动。

也是第一次来阴间的福生小心而又好奇的打量起这个世界。他试着利用起这里原本就有的灵气,将身子一点点下落,直至地上。

他的脚边,那些绿色的斑点原是一株株散发着幽深光芒的草,因为颜色过于深沉,故而发出的光亮也并不明媚。一时间,就好像大地铺上了一层有的斑点的毯子。而那些或高或低或深或浅的草丛中,一朵两朵,藏匿着花瓣鲜艳,花心精巧的红色花朵。

福生眼睛不由得多看了那些花一眼,潜藏在绿色之中的花朵,它在人间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尸花。

这个名字并不让他陌生,回想起以前和一盂说过,这尸花只有在阴气极重的养尸地才可能有那么一两朵盛开。而在这地府,像是这样的艳丽花朵,竟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至于随处可见,到处都是。

福生忍住去摘那么一两朵的冲动,他知道,这里的尸花与外界并不一样,没了阳间水土的调剂,哪怕是摘再多,怕也走不出中阴界,等沾染到了阳气就会尽数枯萎。

遗憾归遗憾,福生还是知道此行的目的,他没做过多停留,只手在腰间一抹,一张黄色羊皮纸般的画卷被他握在手心。

此乃地狱百景图,相传是地府一名画匠所作,后流落人间。福生只知晓其最主要的功用便是能尽数窥见这地府地貌。

只简单了解过操作方法的他,不太熟练的调用起上面的力量,画面上水波流转,一只鬼手突兀出现在画卷中央。那鬼手五指惨白,指甲非常,它探出手掌在纸面上一抓,随着它这个动作,整幅羊皮纸都开始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