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还以为你们武家兄弟已经不认我这个殿下了。”
凛冬太子宗元良冷声说道。
此时此刻,凛冬国的风雪再怎么寒冷,也不比太子殿下的态度更冷。
“父王如此信任你们兄弟二人,让你们兄弟二人在这五光城镇守十余年,不仅掌管着这座盛产珠玉不愁钱财的大城,还给了你们一万驻军,结果呢?你们真把五光城当成是姓武了?以为五光城的驻军,是你们武家的私军?如今国难当头,竟然都调遣不动了!”
噗通——
虽然宗元良这话是说得救武家兄弟。
但是这膝盖磕着地板的一声响,却是黄家家主闹出来的动静。
他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头,急忙说道:“我……我有眼无珠,不知是太子殿下驾临,请太子殿下恕罪……恕罪啊!还……还请太子殿下明察秋毫,小的……小的是被这天杀的武泉台和武涧谷胁迫的啊!”
“如今太子殿下来了,我们五光城……五光城总算要拨开风雪见青天了啊!”
“太子殿下来了,公道就有了!小的总算能够说出心里话了——”
“这天杀的武泉台和武涧谷,他们不是人,他们欺上瞒下!不瞒太子殿下,小的恨不能带着全家老小奔赴王城,就算我黄家从此断根绝后,也要把热血溅到徐世威的身上,以鉴我对凛冬国的忠心耿耿。”
“只是这不当人子的武家兄弟,他们为了能够偏居一隅,不仅自保还不让我们去支援王城。”
“眼下总算是……太子殿下来了!我黄家总算有报国之路了!愿追随太子殿下杀徐世威,解救王城——”
之前划清和武泉台他们的关系,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伙的,但现在划清关系,就是真的想要划清关系了。
要是可以,他恨不能现在就把武家兄弟打上一顿,以彰显自己和这两人有多么的不共戴天。
黄家家主扑通一跪光速切割的反应不得不说是相当的快。
旁边的孙家家主等人都还在太子殿下亲临的震惊之中,他就已经把这一套小连招给打完了。
不过孙家家主这些人也是人精,在愣完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黄家家主的抉择是多么的正确,一个个虽然做不到像他一样跪地磕头求饶切割一气呵成吧,但是补上个拜见太子殿下的礼节再喊冤叫屈几句,总是也喊的出来。
毕竟这时候不喊,难道被金刀卫砍头的时候再喊冤叫屈吗?
这些个能在五光城混得有头有脸眼光都差不到哪里去,太子殿下宗元良和屏雪关守将狄艮山带着三十余名金刀卫闯进了五光城守将府邸,这能是干嘛来了呢?
这是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至于五光城的驻军,有狄将军和太子殿下在,一个有军中威望一个有法统,用得着发愁带不走吗?
他们都看得出来,武涧谷更是明白。
所以当黄家家主、孙家家主这些人一个接一个跪见太子殿下,他只觉得此时此刻五光城里的风和雪,竟是他跟着兄长驻守在此十余年来,从未体会过的寒意。
冻彻心扉。
完蛋了……
“唉……”
书房里面传出了一声叹息。
房门推开。
一道其实并不怎么魁梧的身影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
来到宗元良的面前。
单膝跪地。
“卑职武泉台,见过太子殿下。”
已经在五光城里逛了三天的张天天,这才初次见到这位五光城的守将。
武涧谷如同噩梦方醒,也紧忙跟着单膝跪地。
宗元良冷冷地看着武泉台,他的怒火肉眼可见,仿佛能把这五光城里的雪都融化干净。
“武泉台!你对得起我父王对你的恩情吗?”
“陛下对卑职的恩情,卑职今生无以为报,只愿……下辈子能再为陛下牵马。”
武泉台低着头,沉声说道。
武泉台的名声虽然远远不如徐世威、陈重山那等举世皆知的名将,但他的出身也同样是远远不如,原本他只是个替人牵马的马夫而已,只是一次机缘巧合替凛冬国的国王陛下牵了次马,结果意外得到了赏识。
之后才有从军入伍,慢慢当上了军中将领,再然后被指派坐镇五光城。
也成了凛冬国武将之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
“这辈子的知遇之恩,来世再报?好一个来世!你当自己是佛门高僧,还能转世重修不成?”
宗元良怒气难遏。
毕竟就连他也没想到靠着父王殿下赏识才能有今天的武泉台,这十几年来坐镇五光城都算得上是勤勤恳恳,却在这将要国破家亡的关键时刻,彻底背叛了凛冬国。
这种信任之人的背叛,最是让人难受。
武泉台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殿下,有些话以卑职的身份确实是不该说,但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了,既然殿下来了,卑职便说了。”
宗元良怒声道:“说!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话可说!”
“卑职以为凛冬国的亡国已经是事实了,也许此时此刻,徐世威都已经杀入了王宫之中,陛下他说不定都已经……宾天了。”
“我也好,殿下也好,率军奔赴王城,其实不过是一种……自私。”
“自以为满足了报国之心,但其实不过是舍弃大局成全了小我而已。”
“卑职虽不捐躯报国,但愿苟且偷生。”
“若是日后风云变,到时候卑职手中若是尚有底蕴,或许还能够重新支起凛冬国的大旗……”
字字诚恳,句句用心。
武涧谷听了都微微变了面色,有些狐疑。
他记得之前兄长也和他说过这些事情……
乍一听起来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但隐隐约约又觉得兄长对他说的和在太子殿
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武涧谷猜不透。
宗元良一时间也有点犯嘀咕,皱着眉头问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卑职这些全都是肺腑之言,没有一句虚言……”
武泉台单膝跪地。
头和身子都愈发的压低了。
这除了是一种恭敬的态度之外,也让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
“轰——”
一阵撕开空气的剧烈声响。
只见刚刚跪在宗元良面前的武泉台,忽然便像是弯如满月的弓松开了弦,而他自己就是那枚脱弦而出的箭,直冲着凛冬国的太子殿下宗元良!
关键是他在这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
并非是武夫七品境。
而是六品境!
有狄艮山和三十名金刀卫在,武泉台十分清楚他就算调集整个武将府邸的守卫拼杀到血流成河,到时候血都流光了的也只会是他们武家兄弟而已。
想要逃出生天,躲过这一难得机会只剩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