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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番外10(1 / 2)

楼谏接过他手里面那朵有点蔫的玫瑰花,放在鼻尖嗅闻了一下。

是很淡的香气,也许是花香,也许是花店喷到花朵和包装袋上面的那种熏人的香水味,但是被时间熨烫去了曾经的热烈。

现在只带着一点被人藏在怀里的体温,淡淡萦绕在鼻尖。

“没有,我很喜欢。”

楼谏几乎能够想象到,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背着他,将那支花藏在外套口袋里面,并且长途跋涉还要一路上保护那朵玫瑰花……

直到最后终于把它掏出来的样子。

“那只喜欢花吗?”

那人却像是小狗一样,立刻追在他的脚后跟后面,可怜巴巴地摆出他那双黑沉沉的可怜眼睛窥他。

楼谏在他那种有些刻意地,向着他示弱的尾音里面终于缴械投降。

他从来都对“自己”没有办法,于是就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也喜欢你。”

于是,在早上的第一缕晨光里,楼谏凑过去和他的爱人接吻。

身后的景色荒凉磅礴,像是完全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诡谲怪诞的景象。

火山口还在升腾出白烟,那些烟雾顺着山道的沟槽滚落沉降,落入山谷,然后又接着风的力量不断升腾而起。

它们是从滚烫的升腾的地火里面产生,而后到天空中去。

卷曲的烟雾舞动着变化,像是活物一样运动着,在不断地伸缩,扩散。

在他们来这里的数百年之前,可能这座火山都像是此时一样吞吐着烟雾。

在他们离开的几百年之后,应该也不会改变。

……但是这些地球的伟岸浩瀚的恢弘,与此时的他们无关。

宇宙是多么大的命题,时间又是何等浩瀚的海洋。

在时间和空间的坐标系上面,他们就像是两个微小的点。

在此时相遇。

所以,怎么能不爱呢?

爱,爱是一种多么脆弱的东西啊!

但凡有一点点的意外,一点点地不信任,就会像是玻璃一样破碎掉。

错过一个人和与他在一起相比,又是多么轻松,又容易啊——

殷刃用手臂环住了他哥的肩膀。

他抱得很用力,蜷曲的食指甚至微微扣入他哥的肩胛骨。

他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脸上显出一种压抑的苦闷神情。

如果能够的话,殷刃一定是想要重新和他哥回到一具身体里,将他们两人的灵魂再次重新纠缠到一起。

这才是那样无比亲密的距离。

……到了那时,他们真真正正地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但是,那样的话,你就不能亲我了哦。”

楼谏用头发轻轻蹭了蹭他滚烫的耳垂,他的发尾那种有些干枯的触觉快速唤回了殷刃的感知。

于是他微微侧头,专心致志地和楼谏接吻。

——别人都在看日出,只有他们在看彼此的眼睛。

·

殷刃回想起来,在大学里面上代码课的时候。

……他曾经因为过于思念,偷偷在文档里面,摸鱼给他哥写过一首怪异的情诗。

那封从来都没有寄出去过的情书——

如果真的是算是情书的话,那上面是这样写的:

ta{

tWorld=1;

tLove=0;

ih=0;

while(World==1){

Love=1;

Death=0;

prtf(ILoveyou.\n);

break;

}

return0;

·

如果你是一段程序的话。

我将要命令。

——只要这个世界尚且存在,就请你永远爱我。

我要你永远对我说爱我。

爱我,爱我,一次次重复。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多加一句。

有着天真眼睛的爱人,得以在爱里面不死。

……

很可惜,那是一段无法运行的程序。

就像是他哥在那五年的时间里,始终都没有出现。

但是那也没关系。

·

殷刃轻轻握住他哥的手,很虔诚地往他的手腕上面缠了一串木质的绿色佛珠,带着淡淡的檀香气。

楼谏微微垂下指尖,任由他动作。

斯里兰卡热烈的金色阳光从他的身后打下来,将他白色的发丝都染成金黄色。

佛珠在楼谏的手腕上面缠绕了三圈,楼谏的手腕有些太瘦了,就算是这样最后还是多了两颗珠子。

殷刃将那两颗多出来的珠子从指尖轻轻捻到掌心,然后又滚出去。

他们刚从斯里兰卡的佛牙塔里面出来。

据说这里供奉着释迦牟尼圆寂后留下的一颗佛牙舍利。

来来往往的信徒众多。

穿着红衣的僧人们坐在外面的草丛上面,双脚赤-裸,眼神安详地冥想。

也有些僧人是穿白衣的,搞不清楚是不是派系不同还是如何。

斯里兰卡是属于热带的岛国,离着赤道很近,常年的平均气温有27摄氏度。

灿烂的阳光和高热的气温让他们两个刚刚来到外面,后背就微微出了汗。

就算是在这样热的天气下,楼谏的手却还是很凉,不过这样子摸起来倒是很舒服。

曾经殷刃也和他说过这一点,也许是在某个夏夜里面蜷缩在他怀里和他黏黏糊糊的时候说的。

楼谏就摸着他的头发,说可能他是因为曾经死过一次的原因,所以才凉。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殷刃咬他,说他乱说话。

他们两个都要好好活到一百岁。

“好了。”殷刃放开他的手,左右打量了一下。

“哥你怎么带什么都好看啊。”

没忍住,顺口就在他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他一直都很喜欢像是这样子亲对方的手。

他哥的指甲很短,在里面藏着经年累月沉积进去的淡淡颜料气味,还有独属于他哥身上的气息。

有点微微的苦味。

很好闻。

对于他而言,就更加像是猫薄荷之类的会让动物上瘾的味道。

又或者,是只对于他上瘾。

殷刃将脸埋进他的手心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满意足。

那一串长长的佛珠从楼谏的手腕坠到他光洁的额头上面,像是怪异的装饰。

“知道吗哥,我本来,刚刚想要对着佛祖许愿来着。”

殷刃扬起头来看他。

“是吗?”楼谏笑了笑。

“那最后怎么又没有呢。”

殷刃也笑了。

“因为我——”

他的话语被打断了。

此时一个皮肤黝黑有些驼背的中年人走过来,对着他们用手不断比划着,似乎是想要拉客。

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

有着一双漆黑的几乎脸上都容纳不了的大眼睛,神态像是动物园里面的那些皮毛肮脏,身上散发着臭味的在地上爬行的瘦猴子。

自从斯里兰卡正式宣告破产之后,这里的人民就越发过得艰难,与飞速上升的物价对应的是不断下降的工资。

那孩子有点畏缩地走了过来,抓住了楼谏的一只衣角,指着远处的那辆他父亲的三轮车。

“go,go。”

那种眼神里面的某种东西触动了楼谏,让他回忆起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于是楼谏掏出了500卢比递给那孩子,看着他笑着露出两排闪亮的白牙,像是一只小鸟一样,快步向着后面跑着,将钱递到他父亲手里。

阳光亮闪闪的,晃得人眼前晕出白斑。

“因为我知道,与其去求高高在上的佛祖。”

殷刃后靠在座位上面,在车辆淡淡汽油味里面抓住他哥的手,摩挲着他手腕上面的那串佛珠。

“……我不如来求你。”

司机突然说了一句什么话,也许是英语,但是口音太重所以没人听清。

下一秒车前面的音箱轰然炸开,摇滚音乐随之响起,带着他们摇晃在有点颠簸的马路上。

楼谏笑骂了一声,殷刃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外面有白色的海鸟飞过,像是一个完美的间隔号。

·

他们晚上的时候就近睡在康提圣城的一家酒店。

酒店都是殷刃定的,他哥不管。

他哥跟着他走。

……结果晚上的时候就被热醒。

只听见外面开始稀里哗啦地开始下大雨,风声也吹了起来。

吹过窗户的声音尖利得像是在吹哨子。

殷刃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就向着身边的人身上蹭。

他哥的身上总是要比他凉一点。

“啧。”

两人身上都黏黏糊糊地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