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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1 / 2)

楼谏的手心在这一瞬间开始剧烈地刺痛起来。

他紧紧攥住了手,闭上了眼。

恍惚之间,像是看见那道上辈子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开始汩汩流血。

结痂被赤-裸裸撕下,露出藏在

一个短发寸头的男人站在白盛忻身边,微微俯身,似乎正在听他指着相机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亲密无间,像是每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笑得天真明媚。

楼谏几乎是逼迫着自己一步一步僵硬地往前走。

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想起过白盛忻了。

楼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些施暴者的面孔,像是埋葬一具陌生人的尸体。

彻底地将过去的那个死在病床上的自己埋葬。

用一年年的时间作土,一捧一捧地慢慢埋掉。

死了个干净。

可是……可是人类毕竟不是鱼。

只要伤口还在,那疼痛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终于,他们擦肩而过,像是陌路人。

“请等一下!”

楼谏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是白盛忻在他的身后喊住了他。

“帅哥,你应该是中国人吧。”

白盛忻举着手里的相机,对着他笑了笑,用中文问道。

“也是来旅游的吗?”

他的态度好得出奇,脸上的酒窝都笑得露了出来。

楼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来,在这个世界的这一条时间线里面。

——他们甚至都没有正式见过面。

而白盛忻向来都有些颜控,所以他被人喊住来帮忙拍张照片,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的,我在这里上学。”他说。

“那麻烦啦!”白盛忻将相机递给他。

楼谏接过相机来,在阳光下看见白盛忻的脖子上戴了一条闪闪发光的淡银色的水晶项链。

他握住相机的手颤动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扯住那条项链,从后面绕过来一点点收紧。

直到那白皙的脖颈上面迸出鲜红的血丝,直到那人再也不能在他的面前这样笑了。

直到他挣扎地瞪大了那双眼睛,用手抓住脖子却无法挣脱,只能像是一只被猎狗咬住的兔子一样扑棱着双腿。

……在他的手下迎来安静的死亡。

“ok,拍好了。”

楼谏轻盈地按下快门,松开手将相机还给了对方。

“谢谢。”白盛忻看了眼照片,面露赞叹之色。

“哇,你拍的构图真好!你是美术生吗?”

“是啊。”

楼谏也弯唇笑了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里的深沉。

“那,加个微信吗?”

白盛忻一点都不避讳地掏出手机来,还站在他身边的男二邬合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邬合显然也没有认出楼谏来,五年前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不用了先生,我不怎么用微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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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谏将手背在身后,手指重重地掐入到了肉里面,脸上的笑容却更大,礼貌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有缘再见就好。”

最后离开的时候,白盛忻脸上还有点可惜的样子,转头似乎和他身边的邬合吵了起来。

楼谏此时却已经走远,所以没有能听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

“我还没死呢。”邬合冷声说道。

“等我真的死了的哪天,你再勾搭新男人也不迟。”

“你懂什么?”

白盛忻此时的脸色就更差了下来,脸上原本面对着楼谏时的笑容也不见了。

他烦躁地将手中的相机丢到了邬合的怀里,自己向着洗手间走去。

邬合紧紧跟在他身后、

“你知道那是谁吗?刚刚我们去参观的那个画展,就是他举办的!那可是楼谏啊,最近两年欧洲画坛最出名的新锐画家……”

“在这种时候,你还非要在那边给我摆脸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盛忻这些年里面的脾气越发暴躁。

或者说其实他的脾气本来也不算怎么好,只是之前因为一路顺风,所以那脾气也就成了清高的幌子。

自从三年前,他和陆明景之间的婚约因为陆家的压力被强制取消之后。

白盛忻的境遇就越发地糟糕起来。

从帝美毕业之后,他不愿意去上班,一门心思地想要搞自己的画作,当大艺术家。

可是却又画不出来什么像样子的画,毕竟他自己画画的水平实在是拿不出来手。

于是也就只能搞点概念类的现代画,博点话题度的彩头,在国内的认可度也不高。

甚至还有不少评论家对他发出了所谓江郎才尽的感叹,他这几年也只能依靠之前年少时积累的一点名气才能卖出几幅画去。

这对于心比天高,一心想要在画坛里面闯出点名头的白盛忻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原本的剧本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并且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男人也全都离开了他,最后还留在他身边的只有邬合。

也许是缺少了竞争的原因,邬合对他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态度也越来越差,动辄就要对着他提出诸多要求。

一想到这里白盛忻就不爽,恶狠狠地瞪了身边的邬合一眼。

“你还是不听我的,就非要来追你的那个小情人是吗?”

邬合的脸色一直都很差,此时更是几乎已经要铁青一片了。

“你懂什么啊,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了!”

白盛忻不耐烦地说。

“我之前已经思考过了,就是从他离开我之后,我才开始走下坡路的。我错了,的确是我以前太轻视他了。”

原本他以为他那几个情人里

面,对他最重要的人是陆明景。

……但是现在他才想明白,是殷刃。

没有了画画天才的名头,就算陆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一个平庸至极,只有一张脸的废物结婚。

“好在我现在的情况也还不算是太糟糕,趁着我的名字还没有在主流媒体里面完全销声匿迹,必须要尽快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说着说着,他似乎已经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只要能够,只要他能够原谅我,那么……”

“都已经五年了。”

邬合冷冰冰地在旁边泼凉水。

“如果他想要后悔的话,恐怕早就来找你了吧?”

“并且他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在外面的这些年里面见了世面,不是之前那个你随便忽悠一下就能给你打白工的无知小白兔了。”

“闭嘴吧废物!”

白盛忻骂了他一句,已经打了电话过去。

“如果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的并不是你而是他的话,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的电话响了好几秒钟,直到他都失去了信心,要挂断的时候。

那边才有人接了起来。

声音有点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喂……”

白盛忻的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用手指绕住了头发勾了勾。

“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阿刃?”

他拿着手机走出门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邬合双手撑在洗手台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睛里面像是要流出毒来。

“哦。”

在塔楼二楼的工作室里面,殷刃将手机夹在耳边,漫不经心地在画板上面调着色。

浓得像是黑一样的红色被晕开,一点点地被画笔挑染成了无限接近于血的颜色。

“好啊。”

他听着听着对面的话,就垂下眼来,仔细地看着面前的画板。

“的确,那就见一面吧。”

“……但是今晚不行哦,今晚我还有事儿。”

听着对面更加低沉温柔的声音,殷刃的唇角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

手下一动,他在雪白的画布中央落上了鲜红如血的第一笔。

……

殷刃今天晚上是真的没空。

他很忙,忙着去参加他哥的庆功宴。

楼谏这次画展举办得成功,工作室里面的人也都在为他高兴。

拉着一堆人去吃了饭,是楼谏请的客。

宴修祁还没走,也来凑热闹。

一堆人举着红酒杯为楼谏庆祝,大喊Santé,场面一时之间热闹得很。

楼谏是真的很高兴。

他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在来这边后挺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他的情绪一直都被压着,压着。

像是在巨大的石块

在殷刃找到他之前,他似乎真的也要和他的那些盆栽一样,活成了一株植物。

他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直到此时才终于顶碎了那块石头,从

“楼,我很为你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