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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1 / 2)

他们吃烧烤吃到挺晚,也都闹着喝了点酒。

人都有点兴奋了,眼睛也朦胧起来,身子发热。

像是有着很多的话都要从嘴里涌出来,或者是要做点和平时不一样的事儿。

楼谏心里有数,只喝了一罐600l的啤酒。

殷刃明明没有喝酒,但是却有点醉了,趴在他哥的怀里不起来。

手紧绷绷往后伸,转了个圈扣住。

八爪鱼一样缠在他哥的腰上,把他缠了起来。

“不准,不准走……呜呜不准……”

他闭着眼睛乱蹭,呼吸全都扑在楼谏腰上的衬衫上。

“不可以……”

楼谏身上的那件衣服今晚上可是糟了大罪了,不仅被弄了满身的油烟气,吃烤串的时候溅上了不少油渍,现在还要给人当擦眼泪鼻涕的抹布。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殷刃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一起。

“我的,我的。”

他迷迷糊糊地喊,声音越发低下去,长长的睫毛也垂下来。

殷刃的睫毛不怎么卷,但是很长,这样看起来就很乖。

像是摆在橱柜里面的素白肌的四分闭眼bjd玩偶,一个最起码也要卖到三千元的那种。

“行行行,你的,你的。”

楼谏哭笑不得。

他的腰其实有点敏感,被人这样弄得有点说不上来的痒。

在小孩儿的耳朵垂上面摸了一把,滚烫滚烫的。

他心说看你这副不争气的狗样子,这么多年原来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好容易在垃圾堆里面捡了口吃的,就不肯放嘴了,垂着尾巴在那边畏畏缩缩,左想右想。

担心死了,害怕死了!

生怕有人给你抢了,都不知道是立刻吃了还是藏在窝里还是挖个坑埋了。

——可你以为你哥又是什么好东西?

好容易将人弄回宾馆,都已经是半夜了。

明亮的路灯照亮了他们回去的路。

众人都醉醺醺的。

都是不大的小孩儿,远离家长没人管了,自由得像是刚从笼子里面放出来的鸟。

在路上大声唱歌,撒酒疯。

唱就算了,唱得还不好听,鬼哭狼嚎的。

旁边的住户到了大霉了,大半夜的被吵醒,从楼上的窗户里面伸出头来,带着怒意就是一通大骂。

那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

他们听不懂,还是嘻嘻地笑。

有还是清醒的几个人推着他们几个醉鬼走了,临了急忙和人道歉。

“对不起啊老乡!喝醉了喝醉了……”

“神经病!”

这次倒是字正腔圆。

“啪——”

紧接着,那窗户挺大声地被摔上了,玻璃都跟着震了一下。

殷刃靠在他哥的身上,黏糊得像是块狗皮

膏药一样,非要人搀着才能走得动路。

楼谏搂着他的腰,就想不明白了。

“……我明明上辈子酒量没有这么差啊,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真是给我丢脸啊你!

“什么,哥?”

殷刃没怎么听清,凑过去趁着在两个路灯的中间黑的那块,偷亲了他哥下巴一口。

转头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儿一样得意洋洋地笑。

他眉毛轻轻地扬着,眼神勾勾地缠过来,整个人看起来生动鲜活得要命。

“你就装吧。”

楼谏看他一眼,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没装呢,真的走不动啦——好累啊,腿都是软的。”

殷刃在地上蹲了一会,笑得眼睛弯弯,小孩儿一样拉着他哥的手也不让他走,还晃悠了两下。

他的脸上是红的,热的。

但是却也是活着的,像是葱茏翠绿的植物一样,生机勃勃的。

楼谏站在路灯下眯了眯眼。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想,不管他重生回来之后,做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最后的结果又会将他们导向什么样子的,他现在也不知道的结局。

至少现在,至少……

他很高兴看到曾经的自己这样……

——只为了现在这一刹,他便不会后悔。

他们两个终于回去了宾馆。

因为实在是太累,于是澡都懒得洗了,只用毛巾擦了擦就栽倒到了床上。

身上带着一点还没散去的酒味儿,就这样你搂着我我抱着你地睡了。

睡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楼谏就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他眯着眼睛摸出手机一看,好家伙,凌晨三点三十三。

鬼敲门的好时候。

几条微信消息弹出来,是小桃发来的。

一看这小姑娘就一晚上没睡,现在却还精神得很。

【叮咚,紧急呼叫!老大老大!您有一个临时计划等待查收——】

【我们准备先不回灵都,偷偷溜出去爬九华山,你们去不去?】

她倒也是聪明,根本就没想着问殷刃的意见。

反正他哥去,他就肯定去。

【去嘛去嘛,我们都已经有六个人了,刚好加上你们两个就能拼两个车打车过去了!】

【趁着老师他们没发现我们先斩后奏——】

楼谏其实有点困,懒得搭理。

殷刃这个时候也看见手机光了,懒洋洋打着哈欠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胳膊伸过去搭在他的脖子上,去看上面的字儿。

“眼睛不要了?”

楼谏帮他挡了一下光,刚醒不能马上盯着手机看,眼里面要出光斑的。

“九华山,去不去?”

“什么时候?”

“现在。”

殷刃一下子支棱起来,从他

哥的怀里翻起来。

眼睛都要放出光来。

“去啊!”

“怎么不去——”

年轻的血管里面涌动着勃勃热血,是再也不会再有的,能说走就走的年纪。

凌晨四点,天色还未亮。

他们简单收拾了点东西,背着两个包就走了。

行李箱直接明天让大巴车帮他们带回去,毕竟是要去爬山,还是要轻装简行的。

最后殷刃想了想又向着书包里面塞了一个素描本。

“呦,这么热爱学习啊?”楼谏扬眉。

平时画画没见小孩儿这么积极,这个时候来装样子。

殷刃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就可以随手画点东西。”

如果是文笔好的作家,大概是可以写日记的。

一天天的,不间断的,用华美绚烂的文笔将他们相遇的一切细微的美好都记录下来。

但是他很笨,他只会画画。

那他就想把他和他哥一起看见的东西全都画下来,记下来——

攒成厚厚的一摞,被细致描画出来的一张张回忆。

等他们以后老了,牙齿都掉光啦,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什么美食也吃不了了。

他就可以窝在沙发上,和他哥一起来看。

早上五点,他们坐上了去九华山的出租车,一车人原本还热热闹闹,到了后来就犯起困来。

车开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天色亮起来,老师也发现了他们这几个偷溜出去的小崽子,但是为时已晚——

小桃接了他们班主任的电话,话语之间还有点自豪。

“哎呀老班,你就莫要担心啦。我们就出来玩这一天啦——

“你们大巴先回,我们到时候坐车自己回去就好啦,一切早就已经计划好,保证一丁点儿问题都不会有的啦——”

她一挂电话,一车人就全都笑了。

车窗打开,暖烘烘的朝风从外面吹进来,阳光软乎乎地照着。

人也像是植物一样,一点点地苏醒了过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真好啊!”有人说。

“要是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就好啦,那我天天都能这么开心。”

“等不及了啊啊,等考完了,我肯定要大玩特玩一通!!——简直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我会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女孩呜呜。”

“可是就算是没有高考,也会有其他的烦心事。”

殷刃偷偷看了他哥一眼,楼谏在温暖的阳光里面微微眯着眼,阳光将他的睫毛染成圣洁的金色。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的宗旨就是,快乐一天是一天——这样死之前都会是快乐的!”

小桃大手一挥。

“而那些动不动就和你说,好日子在后头的人,可能到死也没过上他嘴里的好日子。”

“这句话我赞成。”

楼谏懒洋洋地举了举手。

出租车在汽车站停了下来,他们在这里换上了景区的大巴车,缓缓地顺着山路往上走。

这个时候再往外看去,就能看见山上一座座数不清的寺庙金顶,或新或旧,或高或矮,在葱茏的树叶里面若隐若现。

九华山历来都被誉为佛教圣地,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供奉有地藏王菩萨的转世之身的不坏肉身。

有一说是九华山原名九子山,后因李白的一句“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改名为九华山。

“哥。”

殷刃坐在楼谏的旁边,拿着他哥的一只手,悄悄在他的手心上面画圆圈。

“嗯?”

“你信佛吗?”

“你信吗?”

楼谏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又重新将问题给轻轻地抛了回去。

“我,我应该是不信的吧?”

殷刃捏了捏他哥指腹上的那一点软肉。

“我的父母都很信,我父亲每一年还都给寺庙里面捐钱,捐很多很多的钱。”

“后来我就想,佛祖如果连我父亲那样的人的钱都来者不拒,那用这样肮脏的钱来塑成的所谓金身。

——我不去拜也罢。”

大巴在迎仙桥停了下来,车身微微一晃,车上的游客舒展坐了一路的身体,陆续走下车来。

殷刃扶了楼谏一把,让他站起身来。

两人肩并肩往下走的时候,殷刃听见他哥在旁边很轻地,似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可我信。”

这辈子上辈子,一桩桩一件件的血事都还触目惊心。

他又怎敢不信?

“啊?”

殷刃反应了一会,才想明白原来这是回答他刚刚的那个问题的。

“呀哈!”

小桃又不知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跟那种打地鼠小游戏里面的地鼠一样,不知道下一秒就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

“看不出来啊大佬,我原本还以为你是那种会对着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性格呢。”

她明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此时却精力充沛得就像是刚刚喝了三瓶咖啡一样。

“我什么性格?”楼谏挑眉看她。

小桃笑嘻嘻的。

“就是那种对着佛像说,滚一边去,老子才不信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