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梦幻的海底世界,此时成了修士们斗争的牢笼,三十六座宫殿中爆发着一场又一场的激烈战斗,元婴到问鼎,互不相让,一片混乱。穿梭其间的鲛人与在这片秘境中生活了上万年的生灵们安静默然地看着一座又一座精致宏伟的宫殿慢慢被汹涌的灵力余波摧毁崩塌,最终化为大片大片的残檐断壁。
无数道雷霆如巨蟒铺天盖地落下,本幽静的一方空间充斥着雷声,其声势之浩大看得众人心惊胆战,一凉双手成印,调动天地灵力扭曲成掌,与那落雷撞在一处,璀璨刺目的雷电噼里啪啦地砸在灵力大掌上,其间蕴含的狂暴力量顺着大掌侵入他的身体,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白术回身撩剑,清光若雷霆乍现,却是避开了要害,只划过化神修士的肩头,带出一串血珠。趁其退后之际,脚下一蹬,欺身上前,左手一掌裹着灵力正中其胸膛,那人吐血倒飞出去。
眼见自己的攻势被一凉抵御住,对面修士神色凝重地掐指。
轰隆隆——
一道更为庞大的雷电破开海水,尖锐的音爆声连成了片。
一凉印握成拳,天地灵力随之涌动,携着可怕的力量轰然对上那道巨雷,两者对峙之际,还瞅着缝隙回头提醒:“你丹田还未稳,别用灵力!”
白术颔首算是应了。又听得一凉恨其不争的大喊:“还有那边那个!你能不能出点力?”
相撞在一起的灵力轰然爆炸,带出的余浪将周遭的亭台楼阁震出了一丝丝裂缝。
身在一凉庇护之下的七杀双手捂着耳朵,挤到白术身边仰头望着倾泻的雷光叠爆,惊叹又惊惶。
雷电逐渐散去,一凉收回发麻的双手,抖了抖,回头看那个就差抱住白术大腿的人:“白术,我可不负责保护他,下次就让他自生自灭。”
“在下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懂又如何进得来秘境?”一凉不耐道,“下次直接把你扔给他们,我看你到底知不知道。”
“一凉兄,在下会努力学的……”
“你当我们二人很闲?”
这边还在互相抱怨絮絮叨叨,那边气息萎靡的几名敌手抹了嘴角的鲜血,互相看了一眼,暗自想到,这三人只有一个婴变期,其他两人一个可以忽略,另一个不过元婴巅峰,而他们五个人,一名婴变四名化神。况且那枚元魂果在元婴小子的身上,他们只需要缠住这名婴变的,从元婴小子那里夺果再简单不过。
有了计策,五人分作四一,四人围向一凉,一人逼近白术与七杀,磅礴的灵气自体内暴涌而出,掌中凝出两道长刀。
化神六层。
白术从旁边的人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七杀兄,让开点。”
七杀迟疑了一会,找了个自觉安全的地方站好,大概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够仗义,又斯文地鼓励道:“翁兄,生做人杰,死为鬼雄。”
白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听得他道:“不对不对,是拼他个玉碎瓦全。”说罢还是哪里不妥。
屏息凝神正准备应对一名婴变三名化神的一凉突然觉得头疼得很,白术到底是为什么要带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七杀最后握拳低咳几声:“罢了罢了,翁兄勉之。”
白术失笑,“承你吉言。”抬起手掌,微微一旋,白纱底下的眸中,虚无银白掠过,海水无形扭曲,磅礴的魂识倾巢而动,向着化神修士涌去,沿途处,海水诡异的静止。
魂识!
迅猛的魂识超越空间,直接撞击灵体,剧烈的震荡感从灵魂深处涌上,肉眼不可见的灵体变得虚幻。但化神不愧为化神,魂识的作用不过一瞬,下一瞬,长刀上赤红的灵力若火焰暴涨,不等白术再动,他拔地飞身而起,在半空中的身形诡异化为十数个,挥着长刀从四面八方向白术呼啸砍去。
七杀看得低呼一声,这架势根本避无可避!“翁兄!小心——十、十五、二十、反正就是非常多柄大刀!”
与此同时,白术的上空,赤红的长刀随着身子一齐旋砍,无数道刀芒划破深沉的海水,带着断石之势劈砍而下。
这一击若劈实了,他绝对会被切成碎块。
“锵——”一道黑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些长刀碰在一处,那些带着凶猛灵力的长刀一颤,尽数弹飞出去,“砰砰砰”由灵力凝聚成的长刀接二连三消失,那十余个假身也跟着消失,剩下的真身似是遭了什么重击,气息萎靡地爆射跌地,殷红的鲜血缓缓从眼耳淌出来。
这一下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旋手收回覆在掌心还未来得及使用的魂火,白术扬声问:“谁?”
“呵呵。”一阵低沉笑声由远及近,一名老者从后方踱步而来,白眉青衣,面露微笑,“仙界无极宗的人竟在此以多欺少,莫不是欺负月谷的谷主年少?”黑影倒飞射回他身边,老者伸手接住,翻掌将其杵在地面。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一根铁拐。
无极宗那四人此时也已顾不得争夺元魂果,自己的人被这名老者一击打个半死,领头的眸中肃穆,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一凉身形一动站到白术身侧,七杀也快步走过去,“翁兄认识?”
看清来人的一凉更为疑惑,低声问:“怎么回事。”
白术摇了摇头,神色稍显凝重。
老者抚须和善一笑:“老夫魔界六指宫,任天。”
六指宫!
领头人目光阴鸷地拦下欲怒喝的门人,“魔尊倒是管的越来越宽,什么时候跟月谷也这般亲近了。”
“老夫只是看不惯以多欺少罢了。”
当今魔界第一巨擎六指宫的大护法会有这么好心?
领头人冷笑几声,“带上他,先走。”
四道身影化作流光不瞬便消失在视野,唯有冷厉的传音回荡在耳边——“六指宫,这次我无极宗记下了。”
白术当然也不会认为任天是出于好心替他挡下一击,况且自到北溟就一直监视他的大抵就是六指宫的手下,只是不知今日怎么舍得露面了。但面上还是要道谢:“多谢任护法。”
“呵呵,客气。”任天杵着铁拐走近,一凉挪了半步挡在白术身前,白术按着他的肩头越过他往前,低声道:“不用担心。”
“老夫之前在拍卖会上见过你们,不知二位可还记得老夫。”走到跟前,任天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浑浊的目光在白术的手掌处滞留了一瞬,“看来方才老夫还多事了,小友的魂识可是非比寻常啊。”
“谁不知道任天大护法。在下也就魂识能拿出手了。”任天方才以为他无力反抗,所以才出手的?但他记得上辈子与六指宫没有过什么瓜葛,甚至在不久前他才废了一个监视自己的六指宫中人。这六指宫既不是为了他的血脉,也不是为了取他性命,那又是为什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