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苏如霜把之前买的一支步摇拿了出来:“墨玉,这步摇送你。”
这支步摇是宋墨玉在首饰铺子里多看了两眼,但却没买的那支。
这是一只银制的步摇,顶部是细丝缠绕成的花枝,上面点缀几颗圆形的玉珠,下方则坠着链状流苏。晶莹辉耀,玲珑有致。
“怎么把这个买了,这要五钱银子呢。”宋墨玉有些心疼。苏如霜家境虽然富庶,可到底不像她一样自己开店,这五钱银子怕也是如霜攒了很久的零花钱。
“下个月你要过生辰了,这个当提前送你的。本来是该等你过生辰再送,但是买都买了,提前给你,你就可以提前戴了。”苏如霜拿着步摇戴到了宋墨玉的发髻上,眉眼弯弯,“果然好看。”
宋墨玉探手摸了摸,笑了笑:“霜霜,谢谢你。就是这步摇要女子步态雅致才好看,我成日里忙碌着,怕是没什么机会戴。”
下个月便要满十七岁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总有休憩的时候,下次我们一块出来玩,我们便都戴着步摇可好?”苏如霜越看越觉得好看,“这支步摇再配上上次的那支墨玉簪子,甚好。”
“可惜今天看的那匹千山翠的衣料让旁人买走了,不然一并买下来做成裙子,就更衬你了。”苏如霜又道。
“你别老想着我了,你这次来都没给自己买些什么。”宋墨玉有些无奈。
“谁说没有,你看我新买的这支毛笔,虽说不是最顶级的紫毫,但也是一支坚长健利品质极好的兔毫。还有这方砚台,玉兰花形砚,实在是雅致……”苏如霜对自己的吃穿用度皆不在意,说起笔墨纸砚却头头是道。
两人正说着话,宋墨玉却忽然听到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是药药的。
——宿主!
宋墨玉先跟苏如霜借口自己困了想闭眼休息会,然后便靠在车厢内,任由意识进了随身空间门。
“稀罕了,你今天怎么主动跟我说话了?”
平日里她不主动进空间门,药药都处于沉睡的状态,今天是真稀奇。
药药的声音有些急促:“宿主快跑!前面的山路两边起码有四个人在埋伏你!前面还有绊马索,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不早说!”
“先前跟主系统联机打游戏去了……”药药弱弱道。如今它寄生在宿主身上,保护宿主的生命安全也是它的首要职责。虽然做不了别的事情,但出声提醒还是可以的。
“那是什么人?”宋墨玉也懒得骂他了,连忙问有用的信息。
“于介派来的人。”药药将功赎罪,知无不言。
“于介?谁?”她已经完全把这号人忘到脑后,经药药提醒她才想起来是那个仗势欺人的衙役。
阎王易送,小鬼难缠。没想到小鬼现在来了。
宋墨玉睁开眼睛掀开车帘子:“大叔,快!我们掉头回去。”
车夫和苏如霜均是一愣。
车夫道:“宋掌柜,这眼看着都快走过一半了,这是怎么了?”
苏如霜也说:“是啊。墨玉,这段路是不太好走有些颠簸,等走过这段就好了。”
“前面可能有流寇!”宋墨玉情急之下只得说道。
听到闹流寇,苏如霜脸色一白。
五年前,附近的县都闹过流寇,宝陵县也不例外。
宋墨玉这次想租的那片荒地,便被流寇做过据点。他们绑架了县上的富户勒索粮草银钱,有不顺从的便当场就是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对待普通百姓,没什么油水的,愿意加入他们的就留下,其余的碰上就被剁手剁脚,开膛破肚,毫无人性。
甚至连当时宝陵县刚上任不久的县令,都在微服之际惨死于流寇之手。导致宝陵县令一职空悬五年之久。
也正是因为上任县令的死,朝廷震怒,派出特使。此后诸县联合,集结大批人手才把他们清缴干净。
难道如今卷土重来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车夫也不疑有他,勒住马掉转头,玩命一般地朝他们来的那条路上驶去。
山路两边的树丛中有人说话。
“怎么回事,她们怎么没过来?!”丛林中,一个蒙着脸的壮汉厉声问道。
“不知道啊大哥。”另一人也傻眼了。
“放讯号告诉他们几个,从小路上包抄过去,务必把人截住。”壮汉道。
他们四个在这围堵,另外还安排了两个人在官道上。官道上那棵突然倒地拦路的树自然是他们的手笔,只等见宋墨玉乘坐的马车过路后,他们再把那树挪开,以免被人发现。
此时这两个在那头的人正好派上用场。
马车上,宋墨玉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后看,只可惜山林隐蔽,藏住几个人根本不是问题,她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清。
“霜霜,这把菜刀你拿着。要是我们被追上了,你就拿着防身。”宋墨玉掀开衣服一角,从随身空间门里把菜刀取了出来,假装是一直在后腰上别着的。
那菜刀用刀鞘装着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取下刀鞘时,刀身光可照人,锋芒毕露,犹如神兵利器。
陈司悬之前说她这把菜刀材质奇特,锐利非凡,就是缺个刀鞘。于是用宋墨玉发的工钱在外头买了皮子,做了个刀鞘送她。
苏如霜已经来不及惊讶宋墨玉怎么还贴身带刀,只是抓紧了宋墨玉的手,心慌意乱:“墨玉,你给了我你怎么办,你拿着。若是贼人真追上来,我我用笔!用簪子!”
“别怕。他们是冲我来的,应该不会为难你,但是保不准会连你一块绑了,那就坏事了。”宋墨玉把那菜刀交到苏如霜手里,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这把菜刀很重,苏如霜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握在手里,她道:“你怎么知道是冲你来的?你做生意得罪什么人了?”说着她又倒抽一口气,“福瑞大酒楼?总不能是李修文吧?”
“你想到哪去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宋墨玉都忍不住笑了。
李修文一家因付不起房租,又丢了好大的面子,李修文实在难以抬头做人,已经搬走了。搬到哪去就不知道了,甚至连书院都没有再去过。他现在应该在为生计焦头烂额才是。
“好了,你别猜了,我猜应该是于介。”宋墨玉说了出来。
“天啊,他也是做过衙役的人呀,怎么能知法犯法?”苏如霜气愤极了,“我们一定要报官!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宋墨玉点头,安抚完苏如霜,又问车夫:“大叔,我们还有多久能回官道上去?”
这些人既然只敢把她朝小道上引,想来是不敢在官道光明正大行事。车只要回到官道上便安全了。
车夫上有老下有小,听到流寇就跟听到鬼似的,鞭子都快抽疯了,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他刚想说话,忽然声音抖了抖:“宋掌柜……”
与此同时,宋墨玉也听到了药药的声音:“宿主!坏了坏了,前头也有两个人。”
小道上,两个蒙面壮汉一人手持一把大刀,一人手持一根长棍,正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车夫只得放慢速度缓缓停下来。
“霜霜,你在车里不要出去,也不要出声。”宋墨玉“嘘”了一声,掀开帘子的一角走下去,仿佛车里只有她一人般。
“墨玉……”苏如霜伸出手想拉住宋墨玉,却什么都没抓住。只得在车里握紧那把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