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所以今日来取回被你抢去的宝贝……对了,老秃兄如今可依旧是光棍?”玄柯揽过青娘薄薄削肩,戏谑道。这会儿的他可找不见平日里严谨冷肃的影子,倒添了几许少见的倜傥不羁。
那掌柜的就不高兴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叱,了不起?……还怕你那根破银子烂在我这占地方呢,拿去就拿去!”耷拉着肩膀絮絮叨叨地抬了张破板凳,从高架角落处取下来一个陈旧木盒子。
鸡毛掸子不耐烦地扫着盒盖子,白了一眼青娘道:“打光棍打到如今不容易噢,也不知哪里拐买来的女人肯嫁与你保准没个半月一月的就跑咯。”
“呵呵,跑不了的,她亦真心爱我。”玄柯取过盒子,对着青娘眨了眨眼睛。一身青裳,古铜色面容上带着顽皮浅笑,这会儿可找不见一丝帝王的影子,好似再平常不过的民夫一个。
“是。”青娘手指头儿藏进掌心,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便也低下头来跟着笑。
可她的躲闪却没能逃过那深爱着她的男人视线,玄柯笑意微微一敛,小心将盒子打开来。这是个用檀木雕刻的小盒子,说是宝贝,里头装着的却不过是个银簪子,坠着牡丹花瓣,不见有多贵重,却雕刻得十分精巧。
玄柯小心将它拿起来,往青娘发髻上戴去:“这是父……亲当年南下出征遇难时留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幼年时母亲便将它交付于我,嘱我来日定要将它传于心中唯一所爱之女子……你今日带上了,从此便再不许摘下。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玄柯此生唯一的新娘。”
他的声音饱含着暖暖深情,好似在进行着一件极其庄重的程序。精悍的胸膛贴近青娘鼻翼,近得青娘都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
哧哧,多大的年纪了,却还做着少男少女一般幼稚的事……带了便是一辈子嚒?手一伸不就摘下来了?青娘心里头迫着自己薄凉,瓜子脸儿却还是红了。
女人啊,在什么时候都受不得甜言蜜语。
娇嗔扫了一眼玄柯,见他分明万般缱绻地凝着自己,便做恼羞状道:“做什么这样看我?”
“我在等你应我,还有我的父亲母亲。”玄柯沉着声,磁性嗓音柔和得勾人魂魄。他爱她,却终究是个常年打战的武将,好听的甜言蜜语他说不出,何况她那样的女人,你说了她也未必肯信;却又苦于不知如何化解她心中的结,执意强调着“父亲母亲”,只为要安慰她的心,好让她明白,即便他明日要同别的女人做那繁琐的过场,来日却终究要带她归隐最自然的生活。
可惜陷入情/爱死胡同中的女人可没这样深的领悟,青娘心里头感动,转念却又一想——真好听啊,他必然是在安抚我,怕我受不得他明日的封后典礼,故而百忙中特意跑出来同我演了这一出,好宽宽我的心……嗯,一定是的,不然他大可以不用如此着急封后不是麽?
退而其次,即便他真心不是故意的,她也一定要当他是……她这样自私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能够心平气和地去看日夜与自己相依相缠的男子去牵旁的女人手。
脑袋里又冒出方才华夫人的一番讽弄言辞:“天子先是天下的,再往下便是皇后的”、“后宫之爱总逃不脱色衰爱弛,那没倚没傍的女子总落得个凄凉下场……到了最后,陪着皇上的依然还是皇后……”
虽是故意刺激她的话,却真真有道理呀。倘若他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男子,那么她便有十万分的把握他一辈子只她一人……可他是个皇帝,还是个优秀的皇帝,他是全天下女人心目中的神啊;她这样的女人,双十年华也不小了,还与旁的男人生过一个孩子,如今他占着合欢的作用尚且不介意她,过几年她老了花逝了,谁又知道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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