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愿作秦叔宝
正月二十八。
大齐三皇子刘螭率随从亲卫抵达蔡州。
这是他第二次来此。
去年陈初大婚时,双方已有过接触,是以这次见面融洽了许多。
午间接风宴后,陈景彦兄弟、陈初陪同刘螭移驾驿馆。
“殿下,后日韩公、董公入选我蔡州文学院院士,还请殿下亲自颁与两位院士证书二月初二,促进报业发展基金会评选出的阜昌十年‘先声正义奖’获奖者《大齐七曜刊》编辑部,也需殿下莅临”
交谈片刻,陈景安说起了刘螭此来的行程安排。
这次专门请他过来,便是为了此事.皇家子嗣嘛,总归能让这两个新生奖项看起来隆重一些。
“好说。”二十露头的刘螭一身月白襕衫,脸上一直挂着亲切儒雅笑容。
曹小健赶忙低声提醒一句,背对王嫲嫲的嘉柔也不转身,以隐蔽动作将货票揣进了怀中。
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
当初陈初从东京城带来那批匠户虽多是老弱,但他们毕竟出自原本只为周国皇室服务的工部将作监,手艺都是天下一顶一的。
驿馆后宅,王嫲嫲自打进了嘉柔的卧房后,寸步不离,一再催促后者更衣。
陈初直到看见陈景彦兄弟二人行礼,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女子竟是位公主???
见此,刘螭大悦,随即唤了守在门外的侍卫入内,附耳几句,侍卫随即出门。
陈景彦、陈景安二人闻言赶忙起身见礼,“见过殿下。”
秦叔宝是谁?那是帮李世民诛杀亲兄弟的急先锋,手持铁锏登殿逼迫高祖皇帝李渊禅位的第一功臣
陈景彦兄弟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出某些弦外之音。
一名小小都统制也敢对自己的延揽熟视无睹,曾让刘螭相当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宣传侧重点便在这些匠户身上,比如皮匠常贵,便描写成了一个家族十余代专门为皇家服务的皮匠世家。
曹小健又道,宫女只得再退。
嘉柔前迈一步,抬手抓住了货票一端。
匠户中的皮匠颇多,平日里他们除了帮将士打造、修理甲胄,也会做些女士精致手包。
当晚,戌时。
‘颁奖’之事,委实说不上有多重大,但刘螭肯不辞辛劳赏脸前来也不算稀奇。
只不过,去年这批女子手包上市后,动辄十余两的售价,吓跑了不少客户。
陈初却哈哈一笑,拱手道:“愿为殿下驱使!”
“噫,公主睡觉不脱衣么?若公主手脚不便,我便喊娆云她们帮公主脱了!”
随后一年中,淮北局势忽然之间地覆天翻。
去年,陈初和刘螭见面时,无意提到了此事,他原本想借机将花容手包进献于刘螭之母、颇受刘豫宠爱的向贵妃。
但一个没有母亲庇护、被父亲忽视的皇女,也是谈不上多优渥当初宫内需派人充任钦差,前往彼时被视作龙潭虎穴的战乱桐山,这份有丢掉性命之危的倒霉差事便落到曹小健头上。
什么手艺精湛、天下无双,什么精选北地二层小牛皮,什么独家鞣制工艺,什么周太宗因手包与皇后一见钟情.
反正不管牵强不牵强,就硬往皇家与爱情上头凑。
去年年初,陈初在东京城时,刘螭便尝试着借‘品花会’之名创造和陈初偶遇的机会。
这便是他当初提到‘代言人’的因由,却不明白刘螭怎在这个时候忽然说起了此事。
说句僭越之言,他与嘉柔,有种近乎父兄般的感情。
‘愿为殿下效力’的话,刘螭比较满意,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便是.他以为凭此大恩,陈初说甚也得跪下谢恩,没想到却只是抱拳行礼。
总之,手包的销售依旧不温不火。
刘螭呵呵一笑,道:“便是这淮北节度使一职.”
陈景彦兄弟、陈初看了这少女一眼,不禁转头又看向了刘螭,不明白后者忽然喊一名女子入内为何。
王嫲嫲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静立不语的嘉柔,道:“夜深了,请嘉柔殿下回房休息!”
眼瞅胳膊别不过大腿,嘉柔只得起身褪去了外衣。
随后,蔡州五日谈上便为这家名为‘花容’的箱包做起了软广。
“.”
在陈初这帮武人身旁待久了,曹小健身上自然沾染了些凛冽之气,一句话吓的宫女不敢再吭声,犹豫几息后,终于踌躇着走到了远处。
三人告辞离开驿馆,回程路上,百思不得其解的陈初终于问道:“柳川先生,方才那名皇女好歹是刘螭胞妹,他为何那般轻慢自家妹妹?”
板荡方识能臣。
“现下不用了!”曹小健眉头一皱。
“就算没了娘,那也圣上的女儿啊?他不管?”陈初奇怪道。
“微末小事,殿下却挂在心上.”陈初起身,‘感动’道:“殿下礼贤下士,有唐时太宗之风啊!”
这样的宣传,有点作用,作用却又不太大。
嘉柔自然看出了她想作甚,只以沉默相抗。
“咳咳,你先去忙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身段高挑,脱俗容貌,恰似一朵濯而不妖的水仙。
当今朝堂局势,大皇子刘麟深得以钱亿年为首的后党支持,除此外,众多武将更是倾向于他这位嫡长子。
待几人走远,曹小健才低低骂了一声,“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眼皮耷着,看不清眸子,浑身透着一股子冷淡之意。
两人无声对视一阵,终究是嘉柔缓缓松开了手。
唯独让他牵肠挂肚的便是身边再没了一个体己人的嘉柔。
由此也可窥见,刘螭是多么想拉拢一名实权武将加入己方阵营。
说罢,果真喊进来两名宫女。
比起当年处处要看人眼色的大内,与路安侯共事无疑快活的多。
“哦?殿下说的是哪一桩?”陈初装糊涂道。
刘螭身后却只有宰相李邦彦以及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极度缺乏能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武人。
“哎呀,我这张笨嘴说错了话,嫲嫲休要计较.”
其实曹小健年岁不大,还不到三十岁。
“殿下,此话当真!”陈初‘激动’的站了起来。
见陈初反应颇大,刘螭笑而不语,看向了陈景彦兄弟,陈景安忙笑道:“路安侯,殿下千里迢迢前来岂会与你说笑?快快谢过殿下吧!”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曹小健倒是有许多话想对嘉柔交待,偏偏站在一旁的那名小宫女死死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为了增加知名度,举办箱包展览会的事情便提上了议程。
“再远些!”
宫装长裙拖曳在地,明明正处于最美年华,服色却尽是压抑沉闷的青灰、墨蓝色。
刘螭得知后喜不自胜,于去年十月借路安侯大婚之际,亲自来了蔡州一趟。
嘉柔已恢复了一脸平静,便是‘私会’这种难听词,也没能引起任何表情变化。
曹小健交待一声,不想,那名小宫女却道:“王嫲嫲交待奴婢要时时刻刻陪在公主身旁。”
再往后,陈初先与泰宁军节度使郦琼冲突,再与后党干将吴维光之妹婿孙昌浩交恶
这一下,陈初几乎等于自绝了攀附大皇子的机会。
“圣上有女二十三人,管的过来么?再说,圣上登基后,正室封后,姨娘为妃嘉柔公主之母,人走茶凉,至今连个封号都没混着。宫里之人惯于见风使舵,生母被慢待,谁还会将她一个无根无源的公主当回事啊。”
爽朗笑声后,刘螭仿似随意道:“那元章可愿作我的秦叔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