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中。
陈初坐在界碑上,遮阳棚外的殴斗已接近尾声。
长子的第一小队加县衙步快,面对朗山吏人本就不落下风,再有忽然蹦出来的周良第三小队.......
今年三月,第三小队因围剿张立等匪人时表现不佳,被颁了‘乌合’黑旗。
此次再见,三小队脱胎换骨一般,颇有些凌厉之感。
人人奋勇不说,且进退有度,脚步迅疾不乱。
一边倒的局势,让陈初失了兴趣,随即开始四下打量周边环境.......因西瓜节的影响,官道上商旅穿流。
有些谨慎之人,见此处发生冲突,赶忙调头往回狂奔。
有些胆大的,却站在远处朝这边眺望。
时刻留意着陈初的西门恭,见前者开始打量环境便猜到了他的心思,连忙上前低声道:“兄弟!打便打了,断不可在此处坏人性命!”
陈初自然知晓西门恭说的对,却依然有些可惜的往郑三几人身上看了一眼。
西门恭和陈初相识有段时间了,也大致摸到了小老弟一点脾性,便换了方式小声相劝道:“杀人不难,关键是如何灭口!”
说着,西门恭往遮阳棚旁那些方才被搜身、此时惊慌却因不舍牛马而没有跑开的商旅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丁家三口,道:“兄弟若执意如此,那么.......这些人也不可留,还有,远处那些看见我们冲突的商旅也需捉来.......”
“哥哥,且放心,我没打算要他性命......”
听陈初这般讲,西门恭长出一口气。
今日县界冲突,目击证人太多太多.......让陈初杀了那郑三,他没甚心理负担,若因此需把无辜商旅,和那丁家三口也处理掉......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也有违他平日对联防队讲的‘不欺穷苦、不欺弱小’。
西门恭也是一番苦心,方才他见冲突起,赶忙喊了步快上前助拳。
这么一来,两县都有公人参与殴斗,接下来也不过是两县间的口水仗,虽然麻烦,但那已是需陈景彦去头疼的事了。
午时末。
“郑......郑丙是吧?方才我是这条腿先迈过县界的,你要不要来敲折?”
陈初从界碑上起身,先伸了个懒腰,这才走到郑三身前道。
郑三现下自然没办法敲折陈初的腿了.......他的右臂因方才格挡长子一棒先折了。
即便郑三疼的满头汗水,却依旧光棍,呵呵一笑,单手作了个抱拳动作,“陈都头是吧,我郑家记住你了,青山不改,咱们必定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还尼玛嘴硬呢!再嘴硬把你卵子摘了!”
周良骂道。
其他人骂‘摘你卵子’是吓唬人,但鹭留圩的人说这句......只是在陈述一個事实。
郑三不由想起了樊毅的尸体......斜眼看了周良一眼,郑三再不言语,抱着一支胳膊往西而去。
其余朗山吏人、伴当,互相搀扶,一瘸一拐赶忙跟上。
颇有些狼狈之相。
陈初随即迈步走到周良身前,上下打量一眼,再看了看那面‘乌合’旗,不由哈哈一笑,伸手在良哥儿胸口来了一拳,“良哥儿,这旗往后便去了吧。”
“噫!那不行,初哥儿说了,要我们三小队打个翻身仗才能去了这旗,收拾几个蟊贼泼皮,算甚翻身仗......”
周良自从进驻清风岭,便没有回过庄子......转眼已在条件相对艰苦的寨子里待了小半年,人黑了、也瘦了些,看起来更精干了。
便是他那三小队也同样如此,并且三小队此时的人数比离庄时至少翻了一倍,其中有些新面孔,陈初也是初次见。
“过来,和初哥儿见礼。”周良见陈初在打量静默列队于路旁的三小队,不由招呼道。
“初哥儿好.......”
“见过初哥儿哥哥......”
七嘴八舌的招呼声乱糟糟响了起来。
周良回身朝那名喊的最响、喊‘初哥儿哥哥’的年轻人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初哥儿也是你们喊的么!”
“周队,那俺们喊啥?”那年轻人也不惧,嬉笑道。
“喊......”这个问题倒难住周良了,想了一阵之后才道:“喊东家吧,或者喊铁戟哥哥也好......”
“啊呀!原来咱们东家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银枪铁戟啊!”
有他这一句,那些新入队员换了称呼重新见礼,为了显的亲切,他们都把陈初的诨号进行了减字处理。
“见过戟哥哥......”
“见过戟哥!”
“......”
陈初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戟哥?
往后要不要字‘只因’,号唱跳山人,因小爷长的太帅,又号戟你太美......
......
和周良这边说了几句,陈初同大郎往旁边走开一段距离。
“大郎,这几日你留意着附近官道,若他们再敢拦路索税,见一次打一次,不需再去庄内请示。”
“好!”
“还有,若发现风头不对,比如郑家说动官军,你们先撤回桐山再说。”
“初哥儿,他们郑家能调动官军?”
“我也说不准。但遇了这种人便不能退让,咱退一尺他就要进一丈......若咱们软弱可欺,他不把咱们鹭留圩吃干净是不会停手的。所以,遇上他们胡乱伸手,便要把他们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