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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漕帮祖师(1 / 2)

八里河,南岸。

一片淤积了千亩河沙的荒地。

此处不适宜耕作,原本无人问津。

然而自从六月西瓜节开幕后,左近忽然热闹了起来。

经过‘暴晒’这一简单加工环节,一车二十文的河沙,需求高峰时,单日竟能卖出一百多车。

一天两千多钱的营生,已不算小生意.......

于是,吸引了更多人加入了挖沙大军。

最大的两拨势力,一方以西林村林大力为首,一方以五里铺罗洪为首。

两拨人刚开始抢客人,后来发展为抢河沙地盘,再至互相使绊子、降价竞争......

矛盾不断积累之下,终于在七月初三这天上午爆发了冲突。

陈初到来时,双方激斗正酣。

参与械斗的近百人中,西林村只有约四十人,人数并不占优。

但西林村中,有十几人做力役时在鹭留圩接受过最基础的队列练习,知道同进同退。

仅此一个优势,便在混乱的殴斗中逐渐占据了上风。

林大力双手平端一根木棒,站在锋矢队列最前,见了五里铺的人要么一棒敲在腿上,要么一棒戳在胸脯。

乱哄哄的五里铺青壮,一窝蜂冲上去,被打退、打散。

再冲,再被打退、打散。

三两次冲锋后,罗洪只觉本方人数越来越少,抽空四下一看,却见有的人被击退两次后已胆寒,偷偷溜到了远处的林子里。

有的人躺在地上呻吟,短时间内已无力起身再战。

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这边就要溃散!

此次若败,往后这挖沙的生意,恐怕他五里铺再难染指.......

好不容易觅得一个好生计,如何愿意放手!

罗洪心下发狠,反手从后腰抽出了柴刀.......

今日虽是械斗,但双方很有分寸的只拿了棍棒,并无利刃出现。

但罗洪突然拿出了柴刀......

“住手!”

关键时刻,却听一声大喝。

林大力等人闻声转头,看清来人,下意识便停住了前冲动作。

而罗洪因为方才头上挨了一棍子,顺头流淌的鲜血妨碍了视线,尚未看清人,先持刀朝着那道身影喝道:“何处来的鸟人!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

不想,顿在原地的林大力等人先回骂起来,“姓罗的,你再骂陈都头一句,俺兄弟几個生撕了你!”

嗯?

陈都头?

罗洪连忙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水,定睛一瞧,被自己拿刀指着的可不就是陈都头么!

‘噗~’

手中柴刀登时落地,砸在沙地上发出微弱声响。

陈都头是谁,陈都头是帮穷苦人出头的好官!

去年,陈都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周宗发,大闹周家庄,砸了周扒皮的家,敲断了周扒皮儿子的腿。

十里八乡的穷苦人,眉飞色舞说起这件事时,谁不挑个大拇指!

还有,附近都在传,陈都头今年三月,在栖凤岭的山崖下斩杀了一头比屋舍还大的白牛!

都说陈都头是天上下来的谪仙人哩.......我方才竟拿刀指了他?

“长本事了,学人械斗?”

陈初走近,先斥了林大力一句。

那林大力收棍拄地,摸头呵呵一笑,指了指罗洪,道:“都头,可不怨俺们,都是这姓罗的不晓事。”

罗洪想要回嘴,却看出陈都头和林大力相熟,便把话咽了回去。

“二哥,着人回庄子喊无根道长来一趟,给受伤乡亲医治。”

陈初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十几名青壮,回头嘱咐彭二一声,又看向了林大力和罗洪,沉声道:“知晓械斗是甚罪么?”

“嘿嘿,大不了去县衙吃上几板子。”林大力憨笑道。

罗洪虽然没说话,但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吃上几板子?”

陈初往远处看了一眼,西门恭带着三班皂衣正远远的跑过来,不由压低了声音,“三十人以上械斗,为首之人枭首!其余从众徙八百里!”

这话说出来,不管是罗洪还是林大力几人登时变了脸色。

他们不熟律法,没想到此事这般严重。

恰好,西门恭带着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近前,渺目打量一番。

经年老吏的阴狠气息,再加上众皂衣手中的枷锁、铁尺,让林大力等人的沸腾热血当即降温。

再想起方才陈初的话,林大力和罗洪头上已冒出了冷汗。

“西门押司......”

陈初却迈步上前,挡在了罗洪、林大力几人身前,低声道:“哥哥,这几位都是小弟的乡亲,方才因为一句说笑,打闹耍玩了一番......”

声音不大,但站在身后罗洪、林大力等人还是能听见的。

顿时心里一松,感激的看向了陈初的背影。

西门恭自然能看出是不是‘玩闹’,不过以现下他和陈初的关系,后者开口他怎也要卖个面子。

便沉声道:“兄弟,你既然说了,我也不为难你这些乡亲。但现下全县上下一力支应着西瓜节,在此期间可莫要让你这帮乡亲惹事,以免坏了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