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陛下传召,鹿奎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口冷茶还含在口中,就风风火火赶到了玉宸殿。
一进门,他脚步一顿,怎么英国公也在陛下这里?
昭元帝见了他,指了指楼歧身后的座位:“去坐着,朕有话问你。”
鹿奎并没和陛下客气,谢恩后起身,对英国公一抱拳:“楼公爷,好久不见。”
楼歧笑道:“许久不见,鹿大人风采依旧。”
鹿奎撩袍坐定,便听见陛下说:“先时朕忘了问你,罗妙芸那两个孩子的事,如今沈崇彦清楚吗?”
这劈头一句,倒把鹿奎问懵了,他下意识看了楼歧一眼,仍一五一十答道:“趁乱我曾问过两句,那叶氏本欲抖露此事,却被罗妙芸急怒之下伤了脖颈,之后便爆出了姑娘的身世。沈侯的关注便只停留在姑娘身上,没留心之前的含沙射影,而直到我们离开前,那叶氏不知为何,也没有再提。”
这一番话听在不明前情的楼歧耳中,真如云山雾罩一般,但以他的敏锐,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姑娘”“身世”与沈崇彦这几个字眼。
能叫桀骜不驯的鹿奎都敬称一句“姑娘”,想来除了那一位,再没有旁人了。
昭元帝点点头:“所以,据你推断,他此时还不知道?”
鹿奎道:“起码在我离开前,他应当不知。但是沈家老二与那叶姨娘俱是知情人,姑娘走后,他们会不会告知沈侯,臣就没有把握了。但便不算这一桩,罗妙芸投毒、杀子、逼奸民女等事,都是确凿无疑的。”
罗妙芸,楼歧一阵晕眩,这才反应过来,那不就是嫁到信远侯府做了侯夫人的罗家大小姐吗?
在京城贵妇圈中,她向来是以貌美有福称着,当年诞下一对龙凤儿,不知惹得多少妇人歆羡眼红。便是他家殿下,也同他提起过此女几句。
怎么如今在鹿奎口中,竟活脱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妇?
陛下沉吟道:“沈崇尧胆小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提起此事。至于叶珍,怕是别有心思。”他呵呵笑了两声,“看来沈侯暂时还不清楚此事。不知道,才好呢。若是这样轻易知道了,还有什么趣味?”
“楼卿。”
“微臣在。”
楚寰微笑道:“你方才的主意,朕允了。明日一早,你亲自去信远侯府上下拜帖,务必送到朱老夫人的手上。就说英国公府开游园宴,长公主亲自点名相邀,请信远侯府老夫人与两位夫人务必赏脸,携府上六位小姐同来。”
楼歧一脸愕然,一时不知该不该应是,鹿奎却在旁拍手笑道:“这个主意极好。楼公爷,烦请您届时也往我家递一道请帖,若得空,我必去凑个热闹才是。”
楼歧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拱手道:“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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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柊开的安神汤剂果然有效,本以为自己会彻夜辗转的宁儿,不知不觉就沉沉睡了过去。
无梦无魇,端的是一夜好眠。
如露等人都得了吩咐,不许吵醒姑娘,谁也没来搅扰。等宁儿迷迷糊糊醒转时,天光大亮,竟已过了晌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