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夫人不由纳罕:“这倒奇了,不提妙芸,倒单单提起了老二媳妇。这又是为何?”但时间紧急,事发突然,她一时无暇多虑,忙收拾起来。
一时间,整座信远侯府齐齐动作,内外上下皆忙乱不堪。
不过一个时辰功夫,街外便隐有乐声传来,紧跟着齐整的马跑之声。
信远侯府早已正门大开,朱老夫人及府中诸女眷皆大妆严服,恭敬迎候圣旨。
领头的却是个面生的太监,高鼻薄唇,一张细瘦的长脸,身着油绿色纻纱罗袍,袍上织金锦绣,光彩焕然。
见了朱老夫人,他那张刻薄的脸上掀起笑意,拱手道:“老夫人,沈大人尚未归府,还请您代为接旨吧!”
朱老夫人心中一动,沈大人尚未归府?想来这个沈大人,只会是沈崇尧了。
她面上分毫不露,只笑道:“有劳公公了,敢问公公高名?”
魏德喜笑着回应:“不敢,小人姓魏。”他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圣命在身,还请老夫人恕罪,咱们先接旨吧。”
此时府中,香案早已备齐,清烟袅袅,一时满院人俱拜倒,魏德喜恭谨展开圣旨,正声唱念:“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待念及沈崇尧擢升为太常少卿时,朱老夫人心中顿时惊愕无比,而紧接着,她便听见封赠其妻向氏为四品恭人,霍然抬头,忍不住朝向梦萱看去。
向梦萱脸上的惊讶比朱老夫人更加明显,她几乎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魏德喜念完圣旨,笑眯眯地冲她说道:“恭喜向恭人了,这可是了不得的恩宠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忙随着朱老夫人一道领旨谢恩,又焚香祝祷,将圣旨供奉于香案之上。
望着那道明晃晃的圣旨,向梦萱仍感觉不可思议,简直如坠云端雾里,她下意识去看婆母。
却见朱老夫人脸上,犹带有惊愕之色,似乎同自己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魏德喜一挥拂尘,悠然道:“既已事毕,我便回宫复命去了。”
朱老夫人忙拦住他:“魏公公留步,怎好叫公公走得如此匆忙?府中早备下茶酒,也请公公们润一润喉咙。”
说着,便从袖囊之中摸出一枚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魏德喜手中。
魏德喜推也没推,接过荷包,方笑道:“老夫人何必客气。沈大人圣眷如此恩隆,将来前途未可限量。信远侯府兄弟俱为英杰,老夫人实在是教子有方啊。”
朱老夫人心道,我如何知晓崇尧竟有这般能耐?不声不响,就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来。
她忙笑道:“都是圣上的天恩浩荡,信远侯府上下恩德同沐,感激涕零。”
她忖度着魏公公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崇尧,何时能归府上?”
魏德喜笑看了她一眼:“老夫人且安心一等,沈大人骤然升任,想来朝中亦有不少人事。”
又道:“多谢侯府盛情,只是陛下有令,事毕后速速回宫,不得在外迁延,还望老夫人莫要见怪。”
言毕,他主动对向梦萱点头示意,便招呼起随行诸人,浩浩荡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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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尘烟滚滚,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向梦萱的心底才慢慢升腾起,那如梦幻一般的喜悦。
那喜悦晃晃悠悠,越来越大,直至充盈了她整个胸膛。如果不是众人俱在,她简直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开怀歌唱。
父亲是先帝朝的进士,学高才广,爱民如子,却因性格桀骜为上峰不喜,屡遭打压,案牍一生,也只停在了五品的位置上。连带着母亲操劳一生,夙兴夜寐,却至今无有诰命。
她在心中默念,父亲,母亲,你们知道吗?你们为女儿寻了一个好夫婿。如今我是正四品的诰命了!
向梦萱只感觉天都亮了起来,她看了看老夫人,又看向自己的长嫂,她们脸上都盈着笑意,可仔细一看,又暗藏着微妙的不喜。
但此时她的心头只有快活,向夫人轻巧地走到婆母跟前,自然地扶住她,笑道:“娘,要不是有您和兄长照拂,崇尧又哪里能有今日!”
朱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样的喜事,咱们府上也该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她瞥见身侧的罗妙芸,想起同样留在府上的罗老夫人,方才道:“崇尧尚未归府,咱们妇道人家也不好先大肆庆贺。便这样,今夜府上开一家宴,去接上亲家老爷太太过来,正好罗老夫人也在。咱们一家子人,关起门来好好乐一乐。”
向梦萱顿时又惊又喜,连推辞都不曾,忙应下来:“多谢母亲,儿媳稍后便遣人过去!”
她可不比罗妙芸,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她想见爹爹娘亲一面,机会是少之又少。
母亲总担心她家世寒微,高嫁侯府会抬不起头,等闲从不登门,除开年节,更不许她回轻易回去。
今日难得婆母主动开口,又是这样天大的喜事,能请爹娘过来相见,真是再好不过。
向梦萱的欣喜是如此溢于言表,以至于刺痛了罗妙芸的双眼。
这个往日里,从来不在她眼孔之中的弟妹,既无家世,又管不住夫君,除了会生孩子,几乎一无是处之人,竟也一朝扬眉吐气。
她心中不屑,暗道果然是寒门小户之女,区区四品,便让她如此得意忘形。
可另一面,她又清醒地意识到,沈崇尧的四品,可不是祖宗恩荫的虚衔。
那是实打实的官职,是圣上亲赐的恩典,是一份连自家父兄得知、也会眼红的隆宠!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今以后,提起沈崇尧,人们不会再想起他是老信远侯的儿子、或者沈崇彦的二弟,而只会想,这就是那个一跃连升五等的沈少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