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抬起头,打断了她:“胡说!姑娘说得清清楚楚,就是来寻发落到浣洗处的秋筠。”
沈崇尧冷下脸来,训斥道:“还不老实交代!”
李娘子急得满头汗,她辩白道:“奴婢虽愚笨,可管着这浣衣处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名姓身份都记得清楚。二老爷若不信,可亲去查看名册,咱们浣洗处当真没有这位姑娘所说的秋筠啊!”
见她说得笃定,沈崇尧不由与春草对视了一眼,低声问:“宁姑娘怎么说的?这个秋筠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春草看了宁儿一眼,轻声道:“那丫鬟原是苍柏堂中掌事的大丫鬟,只因触怒了大少爷,才被夫人发落到浣洗处。”
沈崇尧拧眉道:“这么一个人,怎么劳动了姑娘亲自来寻?”他满含忧虑地看着宁儿:“你们姑娘身子弱,怎么能放任她跑到这等地界来?搞成这副样子,让我如何同主……如何同侯爷交代!”
沈崇尧焦急之下,差点说漏了嘴,好在及时改口,而春草这会儿心神都放在宁儿身上,也并没有发觉。
她忧愁道:“二老爷,您难道不知道姑娘的性子?她打定了的主意,谁能劝得动?只能顺着做罢了。”
说到这个,沈崇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宁儿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真是比谁都着急。
如今侯府正是多事之秋,大事小情不断,这个节骨眼上,他是真怕自己一处看顾不到,就让这位祖宗宝贝出了事。到时候,让他拿什么向圣上交代?
他叹了口气,陛下啊陛下,既然宁姑娘是您心尖尖上的人物,就请您老大发慈悲,把人接回宫里去不好吗?又何苦将人放在侯府,自己牵挂个不住,还连带着他们这些底下人受罪。
沈崇尧宽慰春草:“别急,我过来时就已经打发了人去找柳大人,等她过来看看姑娘再说。”
李娘子跪在地上,越听越心惊,这晕倒的姑娘到底是哪个牌面的人物,怎么连二老爷提起她,都是一副紧张恭敬的口吻?难不成是哪家贵女娇客来侯府小住?
一朝不慎得罪了这样的人物,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她就算被指着鼻子骂,也绝不敢再挤兑半句。
春草含泪看向沈崇尧:“二老爷,我们姑娘要找秋筠,您帮帮忙吧!”
他忙道:“这有何难?”
他看向那管事娘子,冷笑道:“你们这些媳妇婆子的手段,我不是不清楚。既然是发配到你这里来的丫头,如今又找不到人,真追究起来,难道你能讨得了好?”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在里头弄了什么巧。老爷我一概不问,只限你半个时辰内,把人的下落给我弄清楚。若时辰一到,交不出人来,我只管唯你是问!”
李娘子顿时苦了脸,这就是逼着自己去做那得罪人的差事。
沈崇尧度其神色,嘲讽道:“你也不需为难。只告诉你知道,今儿的事,任是谁的关系,都不好使。哪怕背后通到老太太、侯爷那里,也不必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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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本想维持着清醒,却没想到,几乎就在倒下去的霎那间,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整个人如同摔到了水中,沉甸甸地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