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崇尧回过神来,那队骠骑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是看他们的方向,分明也是朝西去的!
他一路心事重重地进了侯府的庄园,这边管事们一早便守在门口,一见他的马车过来,便忙赶上去问安:
“请二老爷安,按您的吩咐,湖边已围起了风屏,花厅及亭中一应布置也都齐全了,还请二老爷移步瞧瞧是否妥当?”
沈崇尧只得打起精神,一点点检视过去,因提前知会过这次花朝非同小可,从老太太侯爷起及侯府上下大小主子都要过来,园中管事们不敢马虎,不仅早早地打理花木,修整屋室,连那池静湖也差人潜下去摸了三回,唯恐出了什么岔子,搅扰主子们的雅兴。
但纵使这样琐碎的功夫下来,沈崇尧一路看过去仍捉到不少纰漏,忙令手下一一改了过来,等他堪堪巡视完成后,便有小厮飞来报:“已能看见领头的车驾。”
沈崇尧忙整了衣冠,出了前门一里外相迎。
春草扶着宁儿,小心翼翼下了车,待进了园内,早已长过一番见识的主仆二人仍被小小地震撼了。
那真是群芳竞艳、百卉含英,好一派初春胜景!
这样晴好的天日下,一路走去,人犹在画中行,花树连绵如云雾,又有彩蝶翩跹于繁花落英中,更兼莺啼鸣啭,百转千回。
便是园中来往穿梭的婢女,亦打扮得如花似锦,光彩照人。
这番景象,令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丫鬟们是行一步、赞一步。
这样一路行至静湖边,只见杨柳依风,碧草如茵、鲜花遍锦。湖畔早设了雅席,丝竹声袅袅,随风而动。
沈崇尧请母亲及兄嫂按席坐了,又禀道:“母亲不妨携姑娘们先在此赏玩片刻,从头小厮来报,说是罗向两家夫人约莫再有半刻便到,朱家夫人也已经在路上了,另外文大人家的内眷,估计午后方至。”
朱老夫人闻言点头称是,连声称赞沈崇尧布置妥帖,连一向严肃的沈崇彦也对他露出个微笑,赞道:“二弟果然长进了。”
到这时,沈崇尧方松了一口气,转去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儿女,便仍告退下去忙了。
老夫人此时儿女在侧,子孙盈堂,真是无一丝不满足,她笑道:“瞧瞧我们家这些女孩子,真的是比花朵儿还娇艳些。”
沈存珠掩唇一笑:“母亲如今只疼底下的女孩子,不疼我和嫂嫂们了。”
朱老夫人道:“如何不疼你们,只是今日花朝是姑娘们的节日,又在自己园中,便叫她们好好松快松快,并不拘在我们跟前坐着。不论什么,姊妹们自己玩去就是。”
沈崇彦听了这话,点头称是:“很该如此,除了正宴时记得过来,其余时间随孩子们自在高兴便是。方不辜负这丽日和风。”
听了这话,哥儿姑娘们无不高兴,开始还拘束着,不过一会儿,便三三两两散了去,或是赏红扑蝶,或是踏青联诗。
宁儿起初还缀在二房那几个姐妹身后,同她们不时交谈两句,走了两圈,就慢慢放缓了步子,转过一道弯,悄悄折到了另一条小径上。
春草一看宁儿的动作,并不言语,只闷声随着她往前走,见宁儿曲曲折折竟绕到了一条山径上。
这庄园中的山并不高,沿山路砌了石阶,不过是为了贵人们偶然登高望远的兴致。只是今日众人游园观花,这里便显得冷落萧条了些。
春草有些紧张地抓着宁儿的袖子:“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宁儿安抚地拍了拍她:“春草别怕,我想一个人上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