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张开嘴,以极轻的声音发出疑问:
“盖尔?”
“别问吾,吾从一开始就沉浸在观赏汝被流氓戏耍后的狼狈模样,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个女人从哪冒出来的。”
一点也靠不住。
我与壁炉旁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原来真的是在看我啊。
我走过去。
“刚才的‘可怜’指的是我?”
“这里还有第二个孤零零的可怜存在吗?”
“”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我不是一个人。”
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立即否认。
“但是”
“我不是一个人。”
“好好。”
对方话中的笃定语气让我妥协,即使我说的是既定事实。
“我也是在两分钟前才开始孤零零的而已哦。”
“”
我的发言被身后不知因何而起的欢呼所掩盖,她显然没听到我说了什么。
唉,可恶的“易融入性”。
只要周围的噪音过大,我的话就会很难被听清,关于这点我深感无奈。
于是我坐到只有她一个人占有的沙发上。
“为什么擅自坐过来?”
“这样你才能听清我说了什么。”
“?”
“”
我稍稍调近和她的距离。
“我说我刚才也不是没人陪我”
“换句话说,被流氓敲诈也算?”
“你看见了啊”
“因为很显眼,不过你就这么屈服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先前跟我谈话的那个流氓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喝酒。
“嗯,没问题的,那家伙”
我满不在乎地回答。
“可怜的家伙。”
“为什么要重复啊?”
“因为真的很可怜。”
她说得很平淡,我听不出来她的话中包含的是讽刺还是怜悯,或许是二者兼具。
真是个怪人。
不过我竟还没有产生任何类似疲于应付的情绪。
这是为什么呢?
我看向她——火光此刻正映在她标致的侧脸上,可能是光线的原因,使得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病态。
她的眉眼很细长,微眯着的眸子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其中透出的冷淡气息却给她平添一抹妩媚。
“大概是真的有点吸引人吧”
男人的通病。
“感谢你理所当然的夸奖,但是换句话说,突然发表这种言论,就像在大街上胡乱掀陌生人的裙子一样恶心。”
“好过分的比喻。”
“换句话说,令你失望的是我不会穿裙子的。”
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我不会做那类只有流氓与流氓的朋友才会做的事情所以放心好了,而且你不穿裙子这一点和我也完全没关系好吗?”
我身旁这个怪女人似乎故意忽视了我的疑问,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了,我平时没见过你啊。”
“换句话说,你眼里不是只有跟踪的对象么?”
“唔”
这家伙是有多喜欢“换句话说”啊?
居然对我有所了解,看来不是最近才来符尔沃斯的旅行者。
嗯坐在我旁边的这个家伙的态度总是冷冷的,是感到烦了么。
可能是对我丧失了兴趣,希望我快点走吧那我还是自觉一点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高大的无行者向她伸出了手,一脸笑容:
“没想到雪小姐也来了,真是稀客啊,有兴趣一起跳舞吗?我无论哪种舞都很擅长哦!”
哦呀,小子,你的邀请方式很没特点哎。
无行者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打算等她和无行者去跳舞后就离开酒馆,可她却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几秒,她才伸出左手,但仅仅是用细长的手指轻轻在空中摆了两三下,像是在拂去灰尘一般——她在让无行者走开。
我确信她的脸上是很明显的不耐烦的表情。
这一摆手的动作十分简单,可被她做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被这冷漠的反应打了一闷棍的无行者讪讪地走了,走之前他还瞪了我一眼,仿佛是在抱怨一切都是多余的我造成的。
我则回以关怀的眼神:主动上来搭讪一个这么无情的人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气吧?结果却被果断拒绝了一定很不好受吧?我懂的,我懂的
漂亮。
活该
我重新把视线收回来,心中莫名感到有点爽。
真是奇怪,我原以为她已经不想和我继续聊了,但她却毫不犹豫地打发走了前来邀请的无行者
我姑且问了一句:
“我也需要走吗?”
“你愿意的话我不会阻拦你。”
“唔”
我更加迷糊了,眼前这家伙既不像是乐意与我闲谈,又貌似没有拒绝的意思。
简直就如同一个“中立者”。
“那个人称你为‘雪小姐’吧?”
“我的名字叫‘雪’。”
“就叫‘雪’?”
“换句话说,你还必须得知道我的姓氏?”
她细长的眉微挑,像是在认为我不可理喻。
“是我多嘴,抱歉,雪小姐。”
“好恶心的称呼。”
“那怎么办?”
“‘雪’就可以。加上‘小姐’听起来有一丝尊贵的意味,我不是贵族。”
“你讨厌贵族?”
“换句话说,我听命于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