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只好转移视线,强忍着不再去看,拽马而去。这算是最后一道关防,再往前一路上都不曾再见官兵查路了,姜夔的心五味杂陈,却头也不回地驾马直奔临安。此去临安十日才到,刚一入城,他便找到了向大鼻。
自然是桂枝提前安排的,毕竟临安城可信的人也不多,万一到了那里,画没交到官家手中,反而是被韩侂胄等人拦下,得不偿失。
教坊中,向大鼻已然两鬓斑白,但仍不改他爱酒的性子,不过一听是桂枝安排来的,他当即便起身着手此事。能找的人只有杨次山。
而杨次山则是可以接触到冯成,这样一来,传入官家耳中并不难。
垂拱殿内,赵扩正闭目养神,在他身后的屏风上则是写了许多字,仔细一瞧大多是些菜名,只因近日他患了胃痛,御医嘱咐了许多吃食自此得戒,故而他令人将那些东西写在了屏风上。
殿外,冯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走进来,来到龙书案前他开口道:“官家,喝点热汤暖胃吧!”
赵扩摆了摆手,似乎毫无兴致。
见状,冯成四处观察一番,见无旁人后,他又低声道:“官家,皇后娘娘从润州派人来传话了。”
此话一出,赵扩当即来了精神,坐正身姿后,他涣散的双目也重现精光。“来者何在?快宣!”
冯成将汤端到一边儿放下,随后躬身退了出去,没多会儿便带来一人。
赵扩瞧着眼前的这人风尘仆仆,穿衣打扮皆有些脏乱,不由得微微皱眉。“草民姜夔,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且平身吧。”赵扩顿了顿,又急切地问道:“你说你是皇后派来送信的人?”姜夔忙稽首道:“正是,草民还带了皇后娘娘献给官家的物件。”
话音落下,他将那幅包着锦布的画卷呈了上来,冯成取下递在官家面前。
赵扩哭笑不得道:“尔衣衫破烂,这画卷倒是一尘不染,想必一路护着艰辛,当赏。”姜夔谢恩跪拜。
赵扩将画卷打开,一幅《踏歌图》缓缓映入眼帘,观察一番后,他不由得眼前一亮,“此画用简括的线条,清秀的色彩,巧妙地把山环水抱的复杂景物画得远近分明,没有花草的陪衬,却能表现出愉快的春山环境,远山奇峭,近石方硬,树木多姿,云雾掩映中显出辽远的天地,清旷秀劲。”
再一看落款,果不其然是马远。如今这天下能让马远作画的人不多,桂枝算得上一位。
“皇后娘娘说,请官家亲自为这幅画题诗一首。”姜夔忽又说道。
赵扩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如此可见,桂枝在润州已然“大病彻愈”,无需他再牵挂,是以他命冯成研得了墨,当即便挥笔写下了王安石的一首诗:“宿雨清畿甸,朝阳丽帝城。丰年人乐业,垅上踏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