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会儿在湖边站着这样说话也不是个事儿,游慕橦眼睛四下里扫了眼,便笑道:“此间人来人往吵闹不住,不若且租一条小船儿,三人泛舟湖上,赏荷也罢,说话也罢,岂不清净?”
旁边两人听闻,连连赞同:“是这个理儿。”
游慕橦和梅三娘也不是第一次过来游湖,身边侍女对这一系列程序也算轻车熟路,不多时就租好了船,请了三位娘子坐了上去。
尽管游慕橦和吴雪两人都是第一面就认出侧对方,但到底在此之前可以说是#只闻其名#,这会儿见到了本人,不管是游慕橦还是吴雪感觉都很有些兴致勃勃的意思,所谓#相见恨晚#大抵就是这样了。
两人略说了会话,就觉得对方十足是个有趣的人,各自在心中暗叹#盛名之下无虚士#不提,既上了心,那先前在湖边的事情便不能就此略过。
游慕橦执着团扇用力扇了几下,想起来那会儿吴雪毫不客气的打了薛家四郎一巴掌——她后头已经认出来那郎君是哪一家的,到底没忍住对吴雪道:“尚不知你何时来的京城?如今宿在何处?此前都不曾听说过。”
吴雪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
“儿过来长安城不足十日,期间也未曾出门,娘子们不曾听说也是自然。”
吴雪幽幽叹了口气,一时想起父母,心中一酸,眼圈险些都红了起来。
她今年初春娘亲因病去了,族中靠谱的女性长辈没几个,正巧京城外祖家来信请她小住,她爹寻思着外祖薛家好歹身上有个承恩侯的爵位,高祖在位时出了个贵妃娘娘,如今当家老夫人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
吴雪这待嫁的年纪丧了母,原本就有#丧母长女不可娶#的讲究,又要为母亲守孝三年,往后亲事怕是艰难,吴父多番思量,便决定将吴雪放在薛家,让薛老夫人教养一段时间,也算是刷刷名声了。
——当然以上细则吴父一个大老爷们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不过是吴母临去之前,放心不下身下这一个独女,便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主动和母家通了信。
吴雪十四岁一小姑娘,以往也不曾来过外祖家,只听母亲说老太太为人和善,当年对她多有宠爱诸如此类的,原本因着母亲临终前的话,她千里迢迢从金陵过来时还是有抱着几分期待,然而自进到薛府的一瞬间,心立时便凉了下来。
——别的不说,薛府老太太来信时明明打的怜惜吴雪初丧母的幌子,可吴雪自进了薛府,入目之处一片花团锦簇,一众大大小小夫人娘子,个个穿红着绿,连意思意思戴点儿素净的首饰都不肯,吃食也是大鱼大肉,甚至薛家二房的夫人初初见面打眼一瞧,字里行间还嫌弃吴雪来别人家穿的这样素净,看着晦气的很。
这如何不叫吴雪心凉?
吴雪当天晚上气的哭了一晚上没睡着。
更别提第二日拜见几位舅舅时,正巧和薛家四郎撞了个正着。当时薛四郎就形容轻佻,言语间表露出对吴雪并不见几分尊重,而薛府的二房老爷,也就是吴雪嫡亲的二舅舅,竟只在旁边不轻不重的斥了两句——并不觉生气不说,甚至还含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