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高兴,纯禧也吃了盏酒,只酿一天的青稞酒是日酒,日酒又名甘露旋,酿一月的是月酒,月酒名叫甘露凉,酿一年的是年酒,年酒名叫甘露黄。
纯禧不懂,公主们桌上也没酒,她这盏还是从皇阿玛那儿讨来的。
许他皇阿玛在兴头上也忘了这是酿了几年的甘露黄,劲儿不小,纯禧一口就吃下去了,也没觉得呛嗓子,只几息的工夫胃里便烧得热热的,烘得她身上都冒了一层薄汗,紧接着就是脸颊发烫,头也晕晕乎乎的,这便是有些醉了。
怕失态,纯禧便带着身边的小丫头吹吹风,远离了席间这才觉出草原夜间的凉意来,不远处就是一条河,这儿的人将这条河命名为“峨日敦”,译为宝石,宝贵之意,此刻月辉尽撒,纯禧迷迷糊糊望着,倒是觉可以理解为何叫这名字了。
她上前鞠起一捧冷流,就好像捧起一把泛着月白色冷光的宝石,往面上弹了些水珠,纯禧也就清醒多了,更能觉出这条河的美来。
正欲再撩着衣袖拨弄河水,忽得旁边有个晴朗的声音急急传来:“公主,纯禧公主,还请莫要离河边这样近,昨夜里刚下过雨,河水上涨了些,河堤也十分松软,这时节连马也不敢趟河而过的。”
纯禧扶着小宫女的手缓缓起了身,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清楚跟前儿的人:“啊,是科尔沁的台吉啊。”
见纯禧似有些站立不稳,那人也顾不上规矩了,紧忙也伸出胳膊来叫公主搭着他,一旁的小宫女见状只觉不妥,正欲呵斥那人离公主远些,可谁道她主子再了解她不过了,小宫女还未开口便先被纯禧抢了白。
“去拿一件披风来,河边有些冷。”
小宫女一听便知自家主子是有意支开她呢,她有心想拦着主子不同外男接触,奈何她身份不够,并非是主子跟前儿教规矩的嬷嬷,再者主子虽是个和善的,然她也是个有主意的,若想做什么可容不得旁人置喙。
想了又想,那小宫女见自家主子口齿伶俐,眼睛泛着水光,不像是醉得认不得人的模样,便低着头静悄悄退至一旁,也没敢真去拿了披风来,再怎么着也不能叫主子落了单。
主仆二人是有默契的,可班第不知,见那小宫女不去给公主拿披风,只当是她不敬公主,不听公主的使唤,然他也晓得自己身份,公主都未说什么他岂能训斥人家,幸好来时便关切着,随手拿了自己的披风来,这会子正好给公主用去。
“公主若不嫌,便用我这个吧,干净的还没穿过。”
“多谢台吉,那我便不客气了,席上还有人等着台吉过去吃酒呢,我这儿也不消得人陪,莫耽误了台吉的事儿才是。”纯禧借着月光定定看了班第一眼,便是吃酒吃得一身热也没拒了人的好意,虚虚披在了肩上。
班第含蓄一笑,引着纯禧上了旁边的缓坡,走动时又嗅到纯禧身上甘露黄的味道,便知公主多半是微醺了,不好走远,便又解了自己挂在腰上的羊皮袍子给纯禧坐。
“公主严重了,不过是吃酒玩乐罢了,我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借着不胜酒力躲躲清净罢了,不知公主可容我同你一道在此地清净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