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以巴尔善和梁九功为首,后头跟着一串儿官兵闯了进来,众人下意识就要作鸟兽散,然圣旨在前谁有敢动,只得各各急忙跪伏在地,脑袋都恨不得缩到胳肢窝中。
梁九功细细念着明珠就见明珠手十一大罪状,明珠还未接旨,手里里那张郭琇的“礼单”就飘落地上,明珠两手下垂,白眼珠一翻没气了,一场寿筵立时伴随着一声“罢黜、革职”散了伙。
郭琇的“礼单”孤零零躺在地上,上头赫然是刚刚的圣旨副本,还是康熙爷亲手所书,如此也怪不得明珠一口气上不来险噎死了去。
他自以为在朝廷站得稳稳的,万岁爷即便不喜也半分奈何不了他,真要下手也不是这一日半日的事儿,谁道万岁爷手段雷霆,先斩他的羽翼,后除他的根基,直接掀他老底,更是趁着寿宴直接一窝端了去。
完了,他是彻底完了。
明珠倒了台,索额图一派倒是没想象中的高兴,只看着明珠一派的下场似乎也就能看到自己的以后了,可跟着索额图吃香的喝辣的时候从没想过以后,这会子想全身而退已然不可能了。
而今下头人就只能盼着万岁爷还留着几分情面,就像处置明珠这般,虽是收拾了人,但只处置了紧要的几个,余下的小喽喽却是波及不多,明珠的儿子也未因此革职,还算能继续撑着门楣。
总归因着这出轩然大波朝中是安稳了不少,眼看着是没闹出什么乱子来,康熙爷心下松了口气,点了人顶了明珠一派官员的位子,忙忙叨叨半个月,险将高士奇给忘了,还是点了人探讨学问、留下伴膳,康熙爷才在这不自觉的宠信中想起高士奇背地里的放肆。
康熙爷看了眼桌上他特意叫人准备的一道高士奇爱用的醋鱼,心说后宫女眷伴驾多还没有这样的待遇,高士奇当真是辜负他了。
“澹人,朕待你如何?”
高士奇在康熙爷跟前儿是及其规矩的,一听人问话,虽不知话从何起,他仍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恭敬回。
“回皇上的话,皇恩浩荡,奴才当以肝脑涂地相报。”
若从前听这表忠的话,康熙爷必然心花怒放,可如今再听只觉高士奇在糊弄他,康熙爷并未着急发难,只淡淡道:“爱卿勿忘今日之誓言。”
说罢,康熙爷便没再开口,只叫人继续陪着进膳,膳毕,康熙爷叫梁九功从案上捧来一折子递给高士奇。
“有一事困扰朕多日了,正好高卿今日在,便帮朕看看这案子如何处置吧。”
用膳时万岁爷还以表字称呼呢,这会子就变成高卿了,高士奇伴驾多年自是敏锐,心头虚只觉不安,倒也不知是什么案子叫万岁爷疏远了他,高士奇应了声双手接过,一目十行扫过去,当即膝头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冷汗雨下,连连叩头。
“请皇上饶命,臣知罪了。”
高士奇并未长篇大论为自己开罪,他太了解万岁爷了,若有错就认尚有转圜之地,可若是推脱辩解,便是再小的罪也成了大罪,万岁爷可最看不起没有担当之人了。
他这一跪磕得狠了,只一下子额头便见了血,滴滴答答染得面前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