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太医院内部有人作怪,想来便是万岁爷真发觉什么了,思及此,宋太医心头有些许不安,不由得暗自攥了攥腰间缀的小玉葫芦把件儿,反复琢磨着近来的事儿。
总归他只是将药给了胡大人罢了,又不知那位的目的和手段,便是真牵连想来也不会牵连了他去。
想到这儿,他的心便也稍安了些,再朝梁九功发难也显得有底气了些,他好歹也是万岁爷请封的太医院院判,还不至于事事都看一个阉人的脸色。
然不等他开口呢,只见梁九功看也不看手中厚厚的案脉了,直接卷巴卷巴揣怀里去了,衣襟子都撑得大得不得了,就这梁九功也不嫌重更不显别扭难受,还朝宋太医笑得开怀,直笑得人心底儿发毛。
“得,不打扰宋院判和诸位太医忙碌了,咱家虽是看不懂,然占着个地方瞎琢磨也不像样,叫宋院判亲自为咱家解惑更是不该,既是如此,那咱家便想宋院判借个人,待用完了便还回来。”
宋太医没想到梁九功这就要走,起先还一愣,只当是梁九功毫无发现,打算回去复命了,然想起问人朝他借谁了,只见梁九功直轻描淡写地朝地上的方子瑞抬了抬下巴,宋太医这才知梁九功哪儿是毫无发现,竟是要逮着他不放了。
再者梁九功是什么人,个面热心黑的家伙,凡到他手里的,就难有全须全尾之人,他的外孙若随梁九功走一遭,且扒一层皮都是轻的。
宋太医可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挡住梁九功一行的去路,面上也不再跟人僵着,皱巴着老脸同人陪笑,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都跟着颤。
“这、这、公公您若是说借个人,臣必得给您选个在行的才是,子瑞他才入太医院三年,资历甚浅,平日里也也写不得案脉,叫他去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若这般,叫、叫、、、”
宋太医转过身来现挑人,倒也没什么犹豫,直接点了乔太医去:“不若便叫乔太医跟着您吧,正好乔太医正看顾着娘娘的身子,知道的必然详细,对着案脉也讲得清楚。”
梁九功毫不退让,直摆手叫人提着方子瑞走,然伸手不打笑脸,面上的工夫也得做足:“宋院判实在客气,咱家这区区小人物何必劳烦乔太医去,叫方小太医陪着便够了,再者您也说了,乔太医正看顾着娘娘贵体呢,咱家可不敢跟娘娘抢人。”
“便就这般了,咱家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先带人去了。”
梁九功笑着,瞥了眼眼泪汪汪的方子瑞,笑容不禁更甚了些,好似颇体贴一般靠近了宋太医耳语了一句。
“宋院判放心,谁人不知子瑞是您的宝贝亲外孙,都是自家孩子,咱家心疼着呢,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罢,梁九功还颇亲近地用手背缓缓拍了拍宋太医的心口,虽未使劲儿,可直莫名拍得宋太医心神不稳,竟产生了这回要阴沟翻船的错觉。
这煞星知道方子瑞是他的外孙还这般,只怕要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