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九月,京中总算是没了些暑气燥热,玉琭的身子也重得厉害了,腿脚都微微的水肿。
她到底是年纪不大,四月里才将将过了十七的整岁,孩子一大,若立得久了压得她耻骨都是痛的,下地走路更是艰难些,然白日里还好些,夜里着实叫玉琭难挨,光是起夜便搅得她睡不安稳。
夜里睡得不好,白日里自然就没精神,如此还影响到了食欲,越是临近生产,瞧着玉琭还瘦了些。
康熙爷虽嘴上不说,可心里是真真的替人担心,原是半个月请一次平安脉的,康熙爷担心着人,硬是叫乔太医日日守在永和宫,每日一早一晚都要请了平安脉。
玉琭见乔太医他老人家都快见腻了的,只盼着快快的生,这怀孕的罪她可真是快受够了。
“今儿德贵人身子如何,可是快要发动了?”
康熙爷今儿不消得上朝,给太皇太后娘娘请了安之后便直奔永和宫了,听皇玛玛说御花园里的秋菊开的好,还叫人抬了十来盆过来给玉琭解闷儿。
偏玉琭懒梳妆,连寝殿都不愿意出,更别说走动了,只歪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小憩,将手臂搭在榻沿儿上,任乔太医给她诊脉去。
乔太医虽早就对德贵人的脉象了解得透彻了,可见万岁爷挂心,他自不敢大意,细细的看了脉,这才起身又朝康熙爷拜。
“回万岁爷的话,臣观贵人的脉象,想来发动便也是这半月里了,最迟不过本月下旬,贵人身子康健,腹中小主子也无大碍,近来贵人能清减些也是好事,小主子生得小些生产的时候也不大受苦。”
“夜里贵人起夜多精神不好,可多躺多歇,然越是临近生产关头,贵人便也越需要走动走动,便是骨头痛也要忍一忍,维持气力,如此也能促小主子早日入盆,贵人也能早日安稳了。”
康熙爷点头应了声儿,打发乔太医再将这话同候在偏殿的接生嬷嬷们再好生嘱咐嘱咐。
自两个月前伺候玉琭生产的人手和产房都已然准备好了的,随时都能应对着,然瞧着是万全了,可康熙爷还是总觉得不够。
昨儿他给玉琭添置个接生嬷嬷,今儿又叫人往她产房中搬去一尊香薰炉,连当日生产的茶点汤水方子都拟好了,不知道的还当玉琭不是生孩子,是度假来着。
先前知道康熙爷如此紧张的时候玉琭还笑呢,可这几日身子艰难着,她也顾不上笑了,连听罢乔太医的话都没什么反应,说是快了,可到底还得熬半个月呢。
“玉琭,起身吧,朕陪着你在院子里走走,皇玛玛说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好,还特叫朕吩咐人搬来几盆子给你瞧瞧呢。”
康熙爷挨着榻沿儿坐下,好似是怕搅了玉琭小憩似的,连声儿都不知放轻多少,手上还轻轻给玉琭捏着腿,知道人浑身没个舒坦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