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想了一阵,一句“肺腑之言”足以勾起人的好奇心,何况他还是个将死之人,她很好奇夏侯煜要对她说什么。
但见不见也不是她说了算,她还得问问夏侯沉的意思。
夏侯沉今日下朝就回了紫极殿,用过午膳便在殿中看奏疏,对她言道:“我已让礼部给南邺去了消息,只等南邺回信后就派人送李阔和你师姐回去。”
李暮霭点点头,另言:“你小叔想见我。”
夏侯沉刚拿起奏折,闻言手一顿,看向她道:“见你做什么,死到临头还不安分?”
“说是有些话要同我讲。”
夏侯沉收回目光,翻了翻折子后才问:“想去?”
李暮霭徐徐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他恶贯满盈,未必能吐出善言,但我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想去便去,让夏无念带人护送你去,往后宫门也任你出入,只要别一声不吭就走,让我知道你在哪儿就好。”
李暮霭又言:“可是他说他只见我一人。”
夏侯沉锁眉,“诏狱里关的都是重犯,其中不乏他的旧部,他若耍花招,又没有侍卫在旁,你会有危险。”
李暮霭想了想,言:“换个地方吧,只把他押出来,不让他与旁人碰面,他不会武功,单和我见面就算耍花招也讨不了好。”
“外面哪儿都不稳妥,难免有些躲在暗处的人还在替他做事,把他押进宫来,就在宫里见。”
李暮霭觉得可行,点了头,“去颐华宫吧,反正他先前也被关在那儿。”
夏侯沉答应了此事,让人去安排。
三日后黄昏,夏侯煜被马车接到了宫门口,他从车上下来时,手上脚上还戴着镣铐。
夏无念下马,提着剑走在前面,因夏侯煜走得极慢,他也放脚步,回头看了看。
从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如今成了狼狈不堪的阶下囚,既是成王败寇,也是因一念之差。
他们走到颐华宫外,天已经黑尽。
正殿里有光亮,夏侯煜站在殿门外,待殿门开启,他一眼就望见了殿中的身影。
上次是他在这儿烹茶等她,今日换作她先到了,矮案上是空的,在她看来他十恶不赦,自然不会拿茶水招待他。
夏无念给夏侯煜解了脚镣,留着手上的,等夏侯煜进去后就关上了殿门,带着几个下属守在外面。
李暮霭听见了铁链的声音,没有去瞧,十分淡漠地看着前面,直到来人入了她的视线,她才抬眸看了夏侯煜一眼。
夏侯煜却四处瞧着,疲态尽显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真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