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愣了一下,沉眼拿了颗核桃慢慢剥,小声言道:“王大人还真客气,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你当初不是嫌月俸少,觉得朕亏待了你,如今倒说人家客气。”
“我看重的不是银子,而是值不值得,从前我每日如履薄冰,只拿内侍的月俸,当然不值得,如今嘛……”李暮霭笑了笑,“君上你对我好,我想要的东西你也答应给,我每日过得开心,月俸的多与少就不重要了。”
“不冲突,他一番好心,朕也没驳他的提议,想要什么位份你可以自己挑。”
李暮霭摇头,“别了,各国都互派得有细作,我人在你这儿,我主子和师兄他们铁定知道,无名无分好说,以你君上你的做派,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封我做嫔妃呢,我回去之后不好解释,容易招主子猜疑。”
“爱要不要。”夏侯沉瞥瞥她,收回目光继续下棋。
李暮霭剥了几颗核桃放到碟子里,将碟子推到他面前,“不过还是得谢谢君上为我着想,王尚书也是在为我考虑,但我见不着他,回头我让柳总管代我道个谢。”
她的目光落到棋盘上,不甚明白:“君上你每日跟自己下棋,有意思吗?”
“朕不是在对弈,而是在破局,这些棋局都是棋谱上鲜有人能解的。”
李暮霭看了看,见他举棋不定,她用指尖戳了戳棋局上的一个窟窿,“试试这儿?”
夏侯沉寻着她指的地方思忖,倏尔看向她,眼底掠过一丝惊诧。
“这步棋看着冒险,后面若走得好,便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李暮霭微微一笑,“君上你做事习惯踏踏实实,从长计议,我呢喜欢投机取巧,抓住机会,其实这两种做法都不稳妥,咱们应该互相学学,取长补短。”
夏侯沉默不作声地将棋子拣回盒子里。
“不下了吗,那我回去睡觉了。”李暮霭伸伸懒腰。
夏侯沉将一盒棋子放到她手边,漫不经心地说:“急什么,让朕试试你说的取长补短。”
李暮霭捧起棋子,莞尔一笑,“要是我赢了,君上你能不能多教教我家殿下一些帝王之术?”
夏侯沉甩了她一记眼刀,“你得先赢了朕,才能和朕谈条件!”
李暮霭拔下簪子,将松松垮垮的发髻重新挽了一遍,显得更精神,又摞了摞衣袖,严阵以待。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她就知道了姜还是老的辣,人家是沙场老将,深谙兵法,下起棋来也是招招制敌,将她这个半吊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李暮霭单手撑着下巴,越发蔫儿了,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迷迷糊糊地落着棋子,在他举棋思索的时候,她撑着脑袋打盹,而后手臂落了下去,脑袋也跟着偏了下去,枕在棋桌上睡着了。
夏侯沉放下棋子,想叫醒她让她回去睡,见她睡得正香又于心不忍。
他走到她身边,打算抱她回偏殿或者去坐榻上睡,刚伸出手,想起她那日防备他的眼神,又收了手,最终没碰她一根汗毛,免得之后说不清。
天明。
李暮霭醒来,只觉胳膊酸得很,瞧了瞧周围,她竟然睡在棋桌上睡了一晚。
她身上披着件衣裳,顺手拉过来瞧了瞧,是夏侯沉的滚龙外袍。
外面天已经亮了,寝殿里也空了,夏侯沉已经外出上朝。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日临近,天气越发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