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看见了,止步不前。
她捏紧了手里的药瓶,看来夏侯沉现在缺的不是这个。
他和两个弟弟关系疏远,独自在这儿也不是思念谁,而是在感叹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两条人命,覆水难收。
那日在慈安宫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个冷血至极的人,恩怨的了结对他而言并不轻松,否则他不会借酒消愁。
他曾有意留他们一命的人,如今都不在了,这个结果并非他所愿,却不得不接受。
那日所有人都在说他的不是,怨他心狠手辣,今日这二人的死,他们也归结在了夏侯沉身上,说是他所为。
他成了诛尽异己,残杀骨肉的嗜血之人,更加成为了世人眼中的暴君。
夜色深沉,远处的胤安城里时不时传来爆竹声,百姓们在庆祝年节,合家团聚。
她前几日还说胤安城里到处都是他的亲人,如今他的至亲也只剩下了小叔夏侯煜,他们之间仇深似海。
夏侯沉的身后很安静,因为李暮霭没再说话,但知道李暮霭方才的话何意,侧眼一瞥她道:“自作聪明!”
李暮霭撇撇嘴,明明是他自己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她道:“木已成舟,君上还是想想怎么打发紫极殿外的人吧,别让他们以为君上真怕了。”
“你可知他们为何如此?”
李暮霭点头,“君上的朝堂不缺异己,也就不缺和稀泥的人,所以君上不管是独自寻清静,还是杀人泄愤,都是在成全别人,真不能这样。”
夏侯沉徐徐转身,目光从她脖间扫过,淤青已经淡了,只剩一点痕迹。
他朝着城墙下走去,道:“朕没想成全谁,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朕不会再做。”
李暮霭闻言,有些云里雾里,见他走远,匆匆跟上。
柳别情和夏无念候在
夏侯沉移步离去,边走边吩咐:“传旨,厚葬那二人,好好安抚他们的母族,助他二人出逃的奴仆、侍卫等人,斩。”
柳别情拱手,“奴才领命。”
夏侯沉步履矫健,看着像个没事人。
他有柳别情陪着,李暮霭打算抓住除夕的尾巴,回去陪她弟过年。
李阔他们果然没睡,还在景颐宫里等她回去。
李阔顶着寒风,在门口翘首望着,见她回来忙问:“姐,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连饭都没吃,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
李暮霭让小顺去把饭菜热热,她关上房门,跟李阔讲了讲今日的事。
从前她希望李阔埋头读书,不理会外面的糟乱事,如今发现当皇帝空有学识也没用,他多知道些,以后碰到如此复杂的局面,也知道该怎么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