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凡一直都很高看李介宾,但是在看人这方面,比起老唐差了亿点点——还是低估了阿宾。
跟李介宾谈各家言论?那个中医敢跟他谈谈。
孟超凡首先就感受到了宾之震撼,马上就被李介宾一顿劈头盖脸的乱侃找不着北。
成无已:太阳少阳并病而误下,其变证当分二端:一是太阳表邪入里,结于胸中为结胸,心下硬;二是少阳里邪,乘虚下于肠胃,遂利不止,这种分两证的说法可资参考。
汪琥:太阳病在经者不可下,少阳病,下之,亦所当禁,故以下之为反也,下之则阳邪乘虚,上结于胸,则心下硬,下入于肠,则利不止,中伤其胃,则水浆不入,其人心烦者,正气已虚,邪热燥极也。
陈修园:此一节,言太阳少阳并病误下之剧证也。
任应秋:太阳表证未了,又并发少阳病,同时又更错误地服用了泻下剂,演变成为“结胸证”,胃部胀满,腹泻厉害,一点儿水也喝不下,时而呈现极度的烦躁,这个病变是相当严重的。
……
眼看着李介宾大有继续把历代伤寒大家的言论都说一遍的架势,孟超凡听不下去了,打断李介宾问道,那他们有说怎么治吗?
巧了,这些伤寒大家们还真讨论过,但分两种思路,一种认为是死侯,没法治,另外一种觉得应该有法子治,只是仲景没明说。
恽铁樵按:此条有阙文,以语气未完也。若各注家之说,以为是死证,故仲景不出方,此正不然。若仅仅水浆不下,心下硬与心烦,便委为死证,不立方,则平心而论,仲景尚不算高手。论中阳证三承气,阴症四逆、通脉、白通,较此危险倍蓰,仲景未尝委之而去,此症乃无方药,是何说欤?
丹波元简:此条证,喻氏以降,皆以为死证。特钱氏云:愚恐未必尽皆死证,或有治法,未可知也。当于仲景诸烦证中,约略寻讨其活法可也。
薛步云:误下后太少标本,消炎之气不能交会于中土。火气不归于中土,独亢于上,则水浆不下,其人心烦;水气不交于中土,独盛于下,则下利不止。此不可用陷胸汤,即小柴胡亦未甚妥,半夏泻心汤庶几近之。
张锡驹:凡遇此病,宜重用温补,即小陷胸亦不可与也。
曹颖甫:太阳寒水之气,循手少阳三焦上行,外出皮毛则为汗,由手少阳三焦下行,输泄膀胱则为溺。若夫二阳并病,则上行之气机不利而汗出不彻,下行之气机不利而小便难。水道不通,正宜五苓散达之,而反用承气以下之,于是水结心下,遂成结胸。水渗大肠,下利不止,水结上焦,故水浆不下。水气遏抑,阳气不宣,故心烦。按此证上湿下寒,即上三物小陷胸汤证,以寒实结胸而无热证,与病在阳节略同,故知之。
刘渡舟:至于本证的治疗,历代医家众说纷纭,有说可治者,亦有说不可治者,但不管是持何种意见的医家,一致认为本证病情是危重的。
因其正气大虚,故陷胸汤,即使是小陷胸汤亦不可用。按照辨证论治的原则,或投以理中汤类温补,或试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或可望取效。
总之当以调补脾胃而扶正气为要,这是治疗本证的基本出发点。
“所以你最后选择了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孟超凡发现李介宾出方还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自付自已西医出身,平时出方已经觉得够严谨了,没想到李介宾比他更变态。
比变态更变态的变态。
李介宾点了点头,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先用了治疗虚证的柴胡桂枝干姜汤,这也是大塚敬节的习惯,如果需要去试投中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先稍用补益比用清泄之法更安全。
讨论到此结束了,孟超凡被李介宾一阵输出,没了讨论的兴致,两个人吃完饭后挥手告别。
晚上李介宾在宿舍睡得不错,而孟超凡则是一晚上没睡好觉。
不过他虽然皮相不老,毕竟上了年纪嘛,睡眠少一点也很正常。
第二天,他实在忍不住了,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罗娜的科室。
“孟教授呀,稀客呀,您来我们这儿视察工作吗?”一个穿白大褂的高年资大夫在过道看到了孟超凡,热情的打招呼。
孟超凡一看,熟人呀,“小杨呀,不错嘛,现在都是住院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