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上山的半道上,胡雪下意识寻找,不见熟悉的身影,脸色巨变拍着大腿喊人。
“秦立明、李红军,你们出来时锦哥醒了没有?他没来上工,不会还在昏迷中吧?”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我没注意。”
“我也没注意。”
“你们啊…”胡雪急得不行,“现在怎么办?”
毛成宇不乐意为何锦耽误赚工分,顺口回道:“你回去看看呗!”
“我…你们那是男宿舍,我一个女的跑进去算怎么回事?
毛成宇,你回去看看,万一锦哥还没醒,你就去大队部找大队长,请牛车送去卫生院。
刚好你力气大,也能抱得动锦哥!”
面对何锦,胡雪为数不多那点心眼子迅速上线,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惜,滚刀肉似的毛成宇根本不上套,谁也不能耽误他赚工分。
“今天挑了一天水,我手脚都是软的,怕是没有力气抱个大男人搬上搬下,你还是请别人吧。”
说完,挑着水健步如飞往山上爬去,三两下消失在大家视野中。
胡雪气到又在厉声嚎叫:“啊啊~毛成宇,你怎么这么冷血,都是一个知青院的同志,你忍心看着锦哥一睡不起?”
“你别喊了,我去看看。”李红军憨厚到底不落忍,放下水桶,摇了下头径直下山。
桑芷萱看了半天,并没有发表意见,顾自挑起那担水,缓慢而坚定的爬向半山腰。
她算是看出来了,胡雪这喜欢也打着折扣,就是口头说说,半点实质性的好处都不可能割让给何锦。
怪不得何锦对此不假辞色,于精致利己者而言,得不到好处就不值得付出心思利用,胡雪于他是废棋。
云婉婉医者仁心发作,紧皱着眉头,小脸很是严肃。
秦立明正是心头火热之时,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低声安慰:
“没事,我和李红军去河堤搬他回来时,除了昏迷不醒这点,何锦身上并没有伤口。”
云婉婉叹息:“没有伤口不代表伤势不严重,也许是伤及内腑或者是头颅。”
“你别担心,我们请了张村医过来看病,他也说没什么大问题,等何锦自己醒了就好。”
“但愿吧!”
忧心忡忡的云婉婉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医生,云家也不再是云氏金针,瞎担心这些做甚,也是好笑。
晚上回到知青院,果不其然李红军和何锦都没在,应该是去了公社卫生院。
桑芷萱不禁犯起嘀咕:“就平地摔了一跤而已,怎么会这么严重?”
不过,想想便也罢了。
她端着碗往水田湾走去,顺便叫上云婉婉。
“米面粮油回来了一些,晚点我和你一起送过去。”
桑芷萱刻意避开提起牛棚两个字,反正两人心知肚明。
“别,我自己去就行了,牛棚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去就别去吧。”
“行,有需要随时喊我。”
桑芷萱不喜欢为难别人,哪怕你是一片好意也不成。
超过预期的好,不在对方接受范围内,就是一种负担。
韩婆婆炖了排骨汤,还剩下一点卤肉,三人吃了个肚圆。
除了留给赵舒雅的肉干,上一批猎物也算是吃的差不多了。
吃饱喝足,该干啥干啥。
云婉婉分出来一把面条、一小瓶1升装的花生油,还有一包五斤的大米。
“姑奶奶,我想在您这里借个竹筐,明天过来还。”
韩婆婆淡淡“嗯”了声,下颌点点放置灶房里的竹筐:“自己拿吧。”
“谢谢。”
云婉婉拿了竹筐放好东西,想了想又拿过一包奶糖和一封桃酥也放进去。
她父母以前是不爱吃这些甜食的,今时不同往日,有的吃就不错了。
背起竹筐,一眼看到布料,云婉婉恍然:“我就说还差些什么,我竟然没给我爸妈准备冬天的大棉衣。”
“现在还早,我已经和宁屺哥说过,多寻摸些棉花,到时候慢慢做也来得及。”
桑芷萱忙着拆包裹,也不去看都寄了些什么,着急忙慌拿出信一目十行看起来。
白姨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字里行间都是关心和担忧。
白慧敏在桑芷萱十七岁的人生里,一直担当的角色类似于母亲,她一个外人比韩彩霞还要来的更加靠谱。
桑芷萱吸吸鼻子,来靠山屯很好,见到了父亲和宁屺,可她也同样想罗叔和白姨他们。
第二封是华晨阳写的,简单粗暴,还将韩彩霞和赵家的近况都给她写的一五一十。
韩小宝和郭寡妇的事情没有桑芷萱插手,还是东窗事发了。
郭寡妇精神有疾整个家属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韩小宝罪过大了,乱搞男女关系也罢了,他这纯属强奸妇女。
又是游街又是批斗,最后发配蒙省某农场改造十年。
韩家上下哭成一团,韩姥爷韩姥姥只会窝里横,责令七个女儿回去找女婿想办法。
做韩家女婿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有孩子在,也都一大把年纪了,这才强忍着没有离婚。
管不住伏地魔的媳妇接济娘家,他们打落牙齿活血吞,只能以不再登门表达不爽。
这些年过的苦不堪言,这下祸头子被抓了,就差放两串鞭炮庆祝,哪里还会去救。
不说他们没有这个本事,有本事直接按死韩小宝,让他再不能作妖。
老赵家。
韩彩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伏在地上抓着赵正平的腿苦苦哀求。
“老赵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你救救他啊。
我们小宝还小,在农场里关押十年回来可就一把年纪了。
这怎么行,他是我们韩家唯一的男丁,不能出事啊。”
“我帮不了他,我只是区区一机械厂的车间主任而已。”赵正平努力想要挣脱腿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