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子!浑蛋——”路西法满地打滚,衣服和头发已被烧得乱不成样,他却只顾拾起皮箱,对着废墟火光,他惊恶起身漫天怒骂——
“到底是谁干的!”路西法虽深感倒霉透顶,但皮箱在手仍能赐予他最大限度的宽慰与勇气,他冷静下来左右观察,四周随即出现了一些黑衣人,他们个个带枪,神秘聚集却按兵不动,他们不像是简简单单的雇佣兵或打手,更似幕后纵火者的随行保镖,而从神情体魄和武器装备来看完全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路西法提牢皮箱,直冒冷汗,接下来却还有他意想不到的,从这些神秘人中间现身的一个穿白西装的男子令他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竟是七月!
“兄弟!”路西法紧张发笑,他搞不懂这算什么名堂,七月面如死灰沮丧至极,两旁黑衣人不假思索抬起枪口对准了过来,路西法吓得心惊肉跳:“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七月身上已不见昔日丝毫礼节,他只朝路西法冷冷伸出三根手指,神色漠然:“我只要三样东西,真正的官印,我的钱,你的命——”
背对浓烟烈火,路西法神思慌乱,半惊半笑:“七月!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骗你吗?”
路西法顽固而无奈的表情确已无任何价值,七月不作半点迟疑狠使眼色,左右黑衣人便立刻朝路西法开枪了!
“唔呀!”说时迟,那时快,惊惶不及的路西法飞速举起皮箱“砰、砰”接住两发子弹,手提银行被击弹飞出落进了燃烧的废墟,路西法跪地翻滚被火点着了衣服,他无惧葬身火海却只能眼睁睁望着满箱溢出的钞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路西法禁不住捶拳狂吼:他究竟做了什么,上天竟要这般捉弄于他,一切都毁了,他终究还是一无所有,他竟败得如此惨烈!
七月气愤难平,随即发出指令痛下杀手,路西法惊听数十名黑衣人掏枪之声,眼看黑压压一片已插翅难飞,这回他可真的玩完了!
乱枪扫射,清脆尖鸣,绝无分秒喘息之机,穿空,破肉,透骨,干脆利落!来者个个都是RUO神枪手,百发子弹命中无疑,且看那路西法:面目身体从上到下惊似捅开了马蜂窝,红的,黄的,黑的……七窍出血,百孔流脓,崭新的西服弄得污秽不堪,这么个大男人,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咕咚一下便倒爬在浓稠的血泊里。
枪声响罢,除了烧东西的细微破碎声,现场一片凄寂可怖骇人,热风携带着各种气味在火光中胡乱吹荡,七月不冷不热的目光失落眺望,路西法之死又何尝不是七月的失策和败落呢,他竟信了一个如此无能之辈,心机白费,一切又要从头打算了!七月懊恼慨叹之际又眼角微抽,他忽惊一瞥,目光所致,那路西法的腿脚竟然似乎又动了,没错,就是那个路西法——突然连咳了几声,抽动摇摆,一会儿工夫便毫不费力又当众站了起来!
“七月大人!”惶恐之中,所有枪口立刻再次瞄向路西法,七月大惊失色不禁伸手按握住胯上武器,那路西法昏头昏脑站稳又喃喃自语些什么“忘了……竟然忘了……”之类的话——
“噢哈哈!”当恐惧的枪声再度扣响前,路西法忽然眼前一亮,他的悲面之上竟浮现出鬼怪般的笑貌:“你们杀不了我!我有马甲!哇哈哈!我有马甲!你们杀不了我!哇呀哈哈——”
疯狂野蛮、酷寒彻骨的激笑回响在傍晚的冷空,加速了黑夜的降临,就像一只触目惊心的怪胎,集世间噩梦于一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漫长漆黑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蠕虫一双小脚弹弹跳跳,呼哧呼哧奔窜逃亡,身后追赶的脚步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夜冷风急,看不到哪里是路,分不清建筑物和树林,路灯已经被恶毒的家伙们破坏殆尽,蠕虫只能凭着感觉寻觅出口方向。
啪啪啪!砰砰砰!他们肆无忌惮开枪了!蠕虫飞起飘落,枪林弹雨从后至前像狂风卷起火星,从发梢一直烧到蠕虫疾奔的脚后跟。
“七月大人有令,绝不能让她活命!”“是!”
烈风嘶爆,枪火追命,蠕虫酸柔的腿脚已渐渐招架不住饿狼扑食般的侵袭,耳边由远及近响起了一段急切的女高音伴唱的钢琴奏鸣曲,蠕虫内心也随之激烈挣扎起来——
“蛞蝓救我,快来救救我……不,蛞蝓,我才不要你管!你去死……”蠕虫上气不接下气,神志不清,奔跑过度已接近休克。
——唰啦!一道寒光擦过夜幕,蠕虫拔出短剑,这也是她的最后一招!哐铛!剑在半空突然被子弹击中,身前竟响起枪声,她完全被包围了。
“咦呀——”蠕虫随剑坠地,她两腿抽筋根本跑不动了,那些追逐的脚步急快停歇,枪声息止,一曲琴音恰好奏完。
哗——照明系统自动修复完毕,舞台灯光明媚惹眼,蠕虫正身处一群黑衣人的包围圈中,款式各异的手枪正对着她汗如雨下的脑门,她那聪巧的双眼已困倦失色。
这里是粘粘音乐馆的正厅,樱粉色墙壁、浅花纹地面、柔白灯光使得宽敞的大厅浑然一体,由于还没有安装座椅及任何器具,这里面就像一只简洁舒畅、给予无限遐想空间的巨型音乐盒子。
音乐馆的背景音乐系统继续自动播放,柔缓的调子引出一曲千娇百媚的抒情歌,一起一落,缓缓绵绵,就像山野花丛间的溪水汩汩流淌,歌词大意是这样的:
“亲爱的姐妹,难缠的宿命,前世浑浑噩噩一场,今生不变的邂逅,为什么你我还要相会,只因那叙不完的旧、恋不完的情,还有那剪不断的缘,放手吧,来世我们再做姐妹……”
“蛞蝓……”蠕虫的脸上隐隐闪烁泪光,她又累又饿的,在这凄清的深夜,她为什么没躲在年糕的被子里舒舒服服地睡觉啊,真是气死了怄死了,蠕虫只剩有气无力的幻想:蛞蝓,我们来生再做姐妹吧……
“杀了她!”密集枪声突然打破了舒缓的曲调,像溪水突起激流,白花裂溅,只是溅洒的不是水而是血!
“呜呜呀!”少女之嘶痛短暂惊心,于瞬间归于沉寂,音乐馆内枪声悬回环绕久久不退,直到蠕虫在暴风骤雨般的火力扫射中血肉模糊、无踪无影,枪手们方才停止攻击。
任务完成,音乐会也终该散场了,地上的血迹却悄然凝固变白与大理石地面融为一色,血迹渐渐分解为细柔的花屑,看不见的微小颗粒似雪片飘腾而起在空中散开,不断附着在了那些黑衣人身上,不一会儿,他们的西装就全变成了白色,有人惊喊,有人拍打,掉落在地的花絮又迅速聚集,血之花纷繁交织暴力凝结,直至凝成一个整体蹦弹了起来——花开形现,笑声四射,一个冲出花苞、欢蹦乱跳的小女孩就这样诞生了!
“哇呀呀!我是宇宙无敌可爱的小青蛙!呱呱呱——”
看不清她是谁,众人立刻开枪射击,那小女孩动作迅疾,扑腾上来,骑抱住一名黑衣人便朝其头身踢打捏咬,被用力甩开之后又选中另外一人,抓其耳鼻、揪其毛发,一时间,音乐馆乱作一团,哀嚎,枪击,搅得不可开交——
“咬咬咬!我咬咬!我是小卡!宇宙无敌!嘎嘎嘎——”她上蹿下跳,热乎乎,软腾腾,仔细一看还真是个可爱至极的小妹妹。
“呜哇哇——”黑衣人抱头痛哭。
“唔耶耶——”小卡穷追不舍,直到玩累了歇歇脚,突然冲出的一只枪口顶住了她的小脑袋瓜——啪嚓!小卡笑脸凝滞,一滴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而下,经过小巧的鼻子,沿着细嫩的皮肤,嘀嗒,流进了她红润的嘴里:“哇呀呀……”
“死吧!鬼东西——”擒获小卡的黑衣人正要开枪,忽觉背后有人,扭头一看,惊得半死,竟是那蠕虫完好无缺伫立在他身后!蠕虫沉缓抬起手将黑衣人阴郁煞白的脸面轻捧,少女无色无神的容颜里浸透着地狱一般无尽的黑暗与恐怖!
啪啦,枪从震颤的手中松脱落地,黑衣人纷纷举目惊呼:“呜噢——”
“哈?”小卡笑眯眯观望,对着捧起的男人脸,蠕虫眼神僵直、嘴唇微微张开——
“接受吧——”蠕虫踮起脚尖,深缓吐气,将唇印了上去:“这就是蠕虫之吻!”
“呜呜啊啊——”那男人浑身颤栗,突然口吐绿水,吓破了胆,随即倒地身亡。蠕虫深吸了口气,冷暗的目光转向四周,黑衣人不约而同面向蠕虫下跪膜拜:“蠕虫大人——”
蠕虫灰暗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冷漠而满足的笑,小卡积极跟进,跳到黑衣人面前拍拍这个头、揪揪那个胡子:“你们都要听话哦。”
“滚开!马甲滚一边去!”蠕虫有点生气。
“哦呀呢——”小卡吮着手指,撒娇做鬼脸。
“什么蠕虫大人……难听死了!”蠕虫环视四周,恨吼一声:“叫奶奶!”
“唔——”众人吓得不敢抬头,纷纷求饶:“奶奶——”
“咔咔咔!奶奶——”小卡乐翻了天,蠕虫仰头大笑却又觉得不高兴:“不行!要叫祖奶奶!”
“哇呀呀,快叫,快叫,祖奶奶——”小卡轮番拍打着黑衣人的头。
“祖奶奶——”众人齐声呼喊。
“嗯?怎么还是觉得不过瘾……”蠕虫皱眉挠头直想发火,小卡咬着手指叫嚷:“哇呀呀,继续叫,祖祖奶奶!”
“祖祖奶奶——”众人叩首。
“哇嘎嘎!祖祖祖祖……奶奶!”小卡欢呼雀跃。
“祖祖祖祖……奶奶——”叩拜的黑衣人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蠕虫转转眼睛,得意忘形大声宣布:“就叫我祖N奶奶吧!”
“祖N奶奶——”粘粘音乐馆里响起一片洪亮的祈祷声,蠕虫疯狂咆哮,她把小卡搂靠在怀里,一张漂亮的脸蛋已经没有了女孩子的稚气,取而代之充满了邪气:“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祖N奶奶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
“是!祖N奶奶——”
噩梦与黑夜终于过去,曙光照耀着峰峦叠嶂绵延秀色,山谷里还是朦朦胧胧,晨色初现,暗冷的水气笼罩着雪仙小屋,屋外一个简短的离别仪式在湖景之间深显凄切,仙、春和樱送小雪到湖边,事过境迁,她们只得任由她去。
“小雪,真的要走么……”
姑娘背着轻便的包裹,孤影在阳光还未到达山谷之前便消失在了苍茫雾色里。
“是,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然后把孩子生下来……”
小雪的漠然神情与悲孤冷笑久久回荡,像石沉大海又像翻云吐雾,是诅咒还是祈祷,终究没了答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