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天色果然转好,齐木棉跑去跟袁玖几人喝了几杯酒,说了关于他不做将军的决定,袁玖没有阻拦他,只说让他常回来看看。
从军营出来后,齐木棉带着纪夕照到了城墙上。
墙上挂着的人头,早在齐韵来的当天就取下来了,大雨过后,雾气很大,远处的高山朦朦胧胧,宛如海市蜃楼。
齐木棉眺望着远方,嗓音带着些醉意:“我在这里待了三年,这里的一砖一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前每次打了胜仗,我都很高兴,但自从齐韵告诉我真相后,那些功勋变成了一张张没有脸的人,他们在质问我,为什么同样是亲人,我不帮他们。”
“....木棉。”纪夕照担忧的看向他。
齐木棉回眸笑了一下:“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感慨一下,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除了不舍其实还有些庆幸,以后再也不用继续再错下去。”
纪夕照伸出手牵住齐木棉,十指相扣后,他说:“以后我们好好的。”
“好。”齐木棉转过身,抱住纪夕照,黏糊道:“以后我们好好的,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两人相拥一会儿,下了城墙。
齐木棉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你们怎么打算怎么处置二皇子?”
纪夕照道:“新帝忌惮他,不会放过他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齐木棉烦闷的撇撇嘴:“之前不觉得,最近看待这些事越来越觉得厌烦,为何就不能有个真正的太平盛世,将这该死的王权制度瓦解。”
“....因为贪。”纪夕照嗓音含笑,温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够在诱惑中保持纯良....这个世道奠定了它的基础,即便是你我也改变不了.....你别多想,每一个人都有他该做的事,你该做的已经做完,该去休息了。”
纪夕照的声线浅浅的,带着一种莫名安慰人心的力量,让齐木棉心中掀起的躁动,就这样轻易被抚平。
齐木棉微怔,看着纪夕照,忽而笑开:“纪夕照,你以后要是不做丞相了,可以去当个教书先生,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做你的学生。”
纪夕照却摇了摇头:“我脾气不好,当不了。”
齐木棉感觉他在睁眼说瞎话,纪夕照脾气不好,谁脾气好?
许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纪夕照轻笑着道:“我脾气真的不好,只不过你是例外而已。”
因为你是例外,所以从不将坏脾气带给你。
齐木棉觉得自己要是有尾巴话,此刻肯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他佯装咳嗽两声,想要收敛情绪,但对上那双深情的眸子后,还是没忍住,弯眼一笑,恃宠而骄道:“我有些醉了,你背我回去。”
清透的眼睛哪儿有半分醉意。
某人却甘之若饴,蹲下身,道:“上来吧。”
齐木棉靠上纪夕照后背,搂住他的脖子,被背起来后,笑眯眯道:“下次我背你吧。”
“好,下次你背我。”
.......
人生路漫漫,聚散终有时,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齐木棉本想安静的离开,但不知锦州城的百姓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全都自发的跑到城门口为他送别。
他们都知道,这一走,再见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