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刀的手纹丝不动,案板上的土豆被削皮洗净等待高悬头顶的屠刀落下。
对付这种滑溜溜又坚实的对手,必须抱着一口气消灭的觉悟,不能给予它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乌檀木制成的剁案板跟不锈钢菜刀相撞发出‘嘟嘟嘟’有节奏的声音,每刀落下的速度与间隔如同精密的机器被规定在一个数值。
接着将刀竖放在案板上轻轻横推,泛着嫩黄色的土豆丝便相继落入锅中。
本就被加热到饥不可耐的豆油激烈地跳跃起来,,土豆丝迅速地失去了娇艳的颜色,笔直的模样也变得软软趴趴起来。
爆炒,加佐料,装盘,关火,上桌。
“请。”
“不,不是。珀西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炒土豆丝的颜色有些不一样?”
“有吗?”
无论怎么看都是焦黑色的成坨状物体。盘底不知道是酱汁还是豆油或者两者混合的液体在泛着气泡,估计陶瓷餐盘的耐腐蚀性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考验。
“据说生物界的生物会用艳丽的颜色宣告自己有毒警告捕食者不要靠近。反过来说,黑色是安全可食用的标志。来,吃吧。”
好像只要涉及到这方面,珀西就会面无表情的认真分析。
看来缺少了‘隼镜’和‘智脑’的辅助,女武神也是会犯浑的。
“珀西你幸苦了,第一口就由你来。”宁语小心翼翼地把餐盘推了过去,他有点担心自己的手指会沾上不知名液体腐烂掉。
“那我就不客气了。”珀西夹起了一块往嘴里送去。
“。。。”
“果然,土豆是比虫族还要可恶的敌人。下次我会换成番茄,宁语你觉得怎么样?”
“这完全不是土豆的问题。”
“那果然是豆油的质量不行吗,是不是该换成橄榄油试试?”
“你也该从自身找找原因了。”
“是吗?”
珀西头发被白色的棉布包裹住,大概是用来防止油烟损伤到漂亮的蓝色长发。上半身还套着淡白色的围裙,尺寸有些长了,坐着的时身前的布料越过膝盖挂在地上。她用双手托着下巴,可爱地歪了歪头,天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不忍心浇灭珀西从早上准备到中午的热情,宁语伸手将那盘勉强能称之为‘炒土豆丝’的食物拉到自己面前,握住筷子颤抖的手却暴露了自己的恐惧。
就在下定决心要吃下去的时候,门铃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两人面面相觑。
“珀西你有叫你以前的同事来这玩吗?”
“说来惭愧,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也是。经过了情感割裂手术后,无法体会到友情这类美好的情感,自然也不会产生想要交朋友的需求。
“那么——”
宁语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男子一身风尘仆仆的黑色作战服,略显英气的脸庞挂着一脸坏笑,头顶着一头黑白交错的头发。
最引人注目的左胸处别着一个黑色的徽章,鎏金的边缘,中间有着一把七彩的小剑。
宁语发出惊喜的呼喊,
“师傅!”
“师傅?”
珀西吃了一惊,原本下意识放在腰间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扬文眯起了眼,将眼光投向珀西。有意思,杀气是这个有着一头天蓝色的女孩发出的吗?
这个动作摸腰的动作,从位置判断最有可能是长期使用‘空间魔方’的习惯。战斗装甲空间折叠储存技术吗,真是好发明。
再加上凝练的索敌杀意,那么她是女武神吧?这么小的女武神,是谁家培养的私兵吧。
不过为什么出现在宁语家里。扬文收回目光,将宁语大力熊抱在怀里,
“好徒弟,你终于又对其他女生下手了。虽然作为你的师傅我很自豪,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东塔的法律规定合法发生性关系的年纪是十四岁,被抓的话我也只能帮你求求警卫把你拷的轻点了。”
“为什么说‘又’!不对,我根本就没有过!”
“怎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
“松松手。师傅你快,把我,把我抱死了”
扬文的拥抱十分用力,宁语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来,薄薄的肺叶都快贴在了一起。
“快,快住手!”
珀西焦急地站了起来,长长的围裙钩住了椅子的一角将其带翻在地,紧接发出一声脆响。
扬文这才放松了双臂。
宁语蹲在一旁大口的喘气,小脸憋得发紫。珀西则满脸担忧站在旁边轻轻拍着宁语的后背。
“真是艳福不浅啊徒弟。”扬文食指与大拇指摩擦着下颚,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要,不要再胡说了。”珀西满脸通红的低下头。
“女武神小姑娘我要提醒你。宁语可是钻研女性的专家,在拐卖幼女方面,我可是五体投地且拜服在宁语的门下,并且由衷地尊称他一句师叔祖的卑微态度。”
扬文干脆利落的在精神方面继续补上一刀。
“是这样吗宁语?话说之前我就很在意,剩下的五十金币是给了哪位重要的人?”
珀西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发出质疑。
“还有我听方雨老师说了,你是因为禾式重工的千金才有了这次专门考核的机会吧?”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会是被抛弃的那个吗?”
珀西天蓝色眼睛失去了宝贵的光芒,左右摇摆着身子,无神地走向那盘土豆。
“也许现在吃下那盘食物,是我最后的体面了”
“停停停!别再胡闹了!”
两记手刀分别敲在了珀西和扬文的头上。
“好疼!”
“好疼!”
异口同声的两人纷纷偃旗息鼓
“都给我做到沙发上去。”
片刻后,看着乖巧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宁语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热茶泡在新买的玻璃杯中顺着淡褐色茶几桌面推了过去,扬文顺势拿起就往嘴里送。
“好烫!”
“希望师傅你的上颚表皮足够坚硬。”
扬文放下玻璃杯,默默看向不远处桌上的那一盘黑色炒物,面露震惊之色。他用悲悯的眼神注视宁语,嘴唇翕动,却欲言又止。
宁语也是不忍直视的将头偏向一边。
师徒两人倒是异常的默契。
珀西捂住双脸,满脸通红地丢下一句“我去收拾”离开了客厅。
宁语清了清嗓子,端正坐姿。
“师傅,能说明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这个说来话长。”
“你呢,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是说来话长。”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淡褐色茶几上的玻璃杯中水汽不断在上升,模糊扭曲着穿过其中的视线。
“两件事。”
扬文竖起两根手指,尽管他仍旧带着淡淡的坏笑,脸上仍能看出疲倦。经过特殊处理的钝化纤织物制成的作战服也不再光鲜亮丽,布满了细小的裂口。
“接连做了好几个任务,往返了几百公里,别在意。不过等下沙发你得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