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台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很冷,所以易南这支烟抽的一点都不酷,他掀开苏漪的外套钻进去,“还好出门的时候我让你拿了件外套,不然我都没地方可躲了。”
苏漪拥着他,吸口烟,问他,“不怕我把烟灰落到你头上啊。”
易南说不怕,转过去用手帮他夹着烟,“就着我手抽吧。”
苏漪说,“这样太黏糊了吧。”但还是用这个怪异的姿势抽完了这支烟。
烟快要抽完了,苏漪问他想不想见自己的父母,过两天是他们的忌日。
易南说好呀。
苏漪看着易南又悲伤又天真的眼睛想,如果父母还在会怎么看待他们的爱情。他的父亲是一个有些古板的人,一定会因为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还和年轻的小朋友谈恋爱而感到生气。
但母亲一定会很喜欢易南,只要见过两次,应该就会把易南当作自己的小孩看待,还会让苏漪一定不要欺负他。
一人抽了两支烟才从医院出来,沾的一身都是烟草味,他们就不坐车,迎着寒风一路走回去。路上只剩几家店铺还开着,和马路边昏黄的路灯一起构成了唯二的光源。
两个人在路上拖出长长的两条影子,交叠在一起。
路过的一家咖啡店还开着门,店里的音乐模糊的传出来,是声音玩具的《没有人能够比我们更接近对方》
“没有人说话,
默默分享香烟,
……………………
直到再没有人,
能够比我们更为接近对方。”
苏漪父母忌日的那一天天气很好,没有刮风下雨,难得的出了大太阳,照的人身上暖融融。
他们前一天就买好了祭祀要买的东西,就是最普通的纸钱和两束鲜花。苏漪觉得已经足够,反倒是易南很在意,一直在问要不要再买些别的,比如纸扎的手机、房子之类。
苏漪说不用,两个老古董不爱用电子产品,这种大房子他们应该也住不惯。
易南恹恹的说,好吧。
但他当天还是很用心的用发胶喷喷头发,简单抓了发型,然后换上一身最青春朴素的衣服,甚至还偷偷在口袋里揣上了自己的户口本。
和苏漪在一块儿的新的那一本。
苏漪都看出他认真的过了头,跟他说:“没事儿,他们会喜欢你、保佑你的。”
易南一脸紧张,“可是我们是同性恋,你还大我这么多,你爸爸妈妈会接受吗?”
苏漪说,“不接受也要接受,他们都不在了,还怕他们做什么?”
易南赶紧去捂他的嘴,手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对不起,苏漪不是有意说的,原谅他吧。”
苏漪开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墓园,墓园建在一座不高的山上,从楼梯一路爬到顶就是苏漪的父母在的位置。
墓碑还算是干净,但易南还是拿出口袋里的纸巾,仔仔细细的擦一遍。他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从他们的眉眼间能找到苏漪五官的痕迹。
他蹲下来,平视着那两张古朴的黑白照片对苏漪说,“你妈妈好漂亮,爸爸也很帅,你长得很像他们。”
苏漪告诉他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把鲜花摆上去,纸钱折好,他们才开始祭拜,认真的跪在墓碑前面,苏漪闭着眼睛跪了很久,易南没有打扰,他想,易南肯定有很多话要跟父母说。
会说什么呢,不知道会不会介绍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苏漪会怎么跟他们介绍自己。
纸钱燃烧起来,扬的到处都是灰,易南被呛的一直咳嗽,苏漪要去门口给他买水,问他是跟着一起,还是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易南咳着说在这里等他。苏漪弯下腰帮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他半张脸,捂住鼻子嘴巴才走下去。
易南看着苏漪的走远了,才重新跪到墓碑前面,从口袋拿出提前写好的信和他的户口本,小声的说话。
“苏漪的爸爸妈妈,你们好,我是易南。我原来叫周亦南,因为太讨厌我的父母了,所以苏漪带我去改了名字,去掉了我的姓,我现在叫易南。
我的身高是178,体重…不知道。我在Y大读大学,今年二十一岁。爱好是篮球和唱歌。
我和苏漪是情侣关系,我们是同性恋…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如果你们不能接受的话,就来怪我吧,不要怪他。最开始是我追的他,他变成同性恋都是我害的,我会和他在一起很久,我会补偿他的。
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他最近因为我生病非常不开心,老是叹气和皱眉头,虽然是我的错,但是希望你们可以在天上保佑他,让他开心一点吧。我找不到办法让他笑。
还有…苏漪说在你们去世后他的户口本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很难过。所以我就很冒昧的和他登记到一个户口本里了,我舍不得让他孤零零的。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去爱苏漪的。
最后希望你们可以保佑苏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每一天都要开心。
易南敬上。”
易南觉得他第一次和苏漪的父母见面,在心里默念的话,他们也不一定可以感应到,所以就跪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确保万无一失,还把手写的信和纸钱烧在一起。
苏漪拿着水回来的时候,看易南还在跪着,就拉他起来,顺手给他揉揉膝盖。他们挨着坐,要看着纸钱都燃烧干净了再走,期间易南还被纸钱不小心烫了一下手,苏漪跟他说被烫到说明你说的话他们听到了。
易南眼睛都亮了。
苏漪其实是顺口一说,这就是句哄小孩的话,谁也不知真假。可是看易南的表情,他肯定对着墓碑说了点什么。
苏漪问他,“你跟他们说话了?有没有让他们保佑你赚大钱,赚更多个二十万。”
易南说,“才没有,第一次见面,怎么能说这些。”
苏漪又问他,“那你有没有在他们面前告我的状?”
易南看着纸钱噼里啪啦的烧,说:“没有,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两个人坐到暮色四合才开车回了家。
易南坐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脑袋磕在玻璃上面,一下一下。苏漪停车到路边拿了条备在他车上的围巾,垫在玻璃上。
易南这个小猪,一直睡到家门口也没醒。
苏漪只能任劳任怨的又把人从车里抱回家里,放到床上用被子裹着,又折去书房拿了电脑在卧室办公。
杜斯的事儿有了新的进展,杜氏公司随便拨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到星熠了解情况,这件事必然是杜斯在背后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