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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还有一个齐牧(1 / 2)

两个人把整个展都逛过一遍,张景棠刚好开始做创意阐述,整个场馆都安静下来听他说。张景棠本来也不是个多正经的人,发言没有稿子,本来也是他自己的作品,就想到哪说到哪,很随性。

他讲李白,讲山水,讲书法,即便没有事前准备,内容也很流畅,台风足以震得住台下的一众人。

在这之后就是媒体采访环节,易南趁着中间换场的空档跑去后台跟张景棠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先走。

张景棠准了,但心里还是骂他不成器,不愿意抛头露面,在这个社会是很难出头的。

但他打心底里又很喜欢易南身上的这种澄澈,干一件事就是可以什么都不为,只因为单纯的热爱。张景棠身上的这种澄澈,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消磨干净了。

易南要推门离开的时候,张景棠问他,“我把你的字挂在那个最显眼的地方你看见了吗,你怎么想?”

易南回头说,“很爽,被看到的感觉很好。”

张景棠跟他说,“你留下来跟我一起接受采访,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你。说不定有哪个资本看中了你,你就此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易南却摇了摇头,“这是你的展,不是我的。”接着他又说:“男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师傅再见!”

张景棠的神情陡然变得很落寞。

齐牧划着轮椅从背后拢住他的腰,轻轻揉着,“景棠,你已经做的很好。”

张景棠这才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往齐牧腿上坐,寻求一点安全感。

张景棠是坐拥了其他人不可及的名利,但同样的,他也要承受更多旁人无法窥见的压力与唾骂。说他糟践传统,说他哗众取宠,都是再经常不过的事。

以至于他也时常会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这套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就该正正经经写字,不该这么频繁的暴露于人前。

但其实他是苦怕了,他暗无天日的一个人练了太久,没有人看到他,没有人知道他。以至于一旦有机会他就要拼了命的抓住,那嘴脸或许难看,或许不堪,但于他而言都无所谓了。

被这股压抑久了的欲望驱使着,张景棠才从过去一个寡言稚嫩的少年长成现在的样子,他自己都嫌现在的自己太过重欲,太过圆滑。

然而幸好这世上还有一个齐牧,会护着他,夸他做得好。

“天青雨澹”的媒体招待会设在场馆外面的草坪,等张景棠走出去,那块地方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

张景棠跟各家媒体达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可以以各种方式曝光他,唯独不能带着相机进入他的场馆。因此他的所谓媒体招待会很容易奇异的没有镜头,只有话筒。

他深呼吸一口刚迈步到台前,一群记者已经人挤着人的冲上来,把话筒冲着张景棠。

一个看着很精明干练的女记者最先发问:“我注意到这次天青雨澹门票上没有说明任何有效信息,请问这样做的目的是…吊观众胃口吗?”

张景棠笑了一下,这问题已经说的很客气,无非就是在问他怎么又想出这种伎俩来哗众取宠。

张景棠心里门儿清,嘴上还是得扯官话。

“我不认为门票上没有字就叫没有有效信息,那张票上的水彩,每一笔都在讲我的展。至于你说的吊观众胃口…如果我真的吊到你的胃口,那也不错。”

再往后,记者的问题要问的东西也差不离,无非就是想让张景棠承认他本人就是个没有艺德,一心想着钱、名、利的下三滥艺术家。

张景棠早对这种无聊的问题免疫。他讲话已经练的很圆滑,嘴上在回答记者问题,心里还在想着待会儿下去怎么跟齐牧装可怜讨好处。

这场记者招待会进行将近三个小时,张景棠到最后已经说的口干舌燥,脸上只能勉强挂着不走心的笑,眼前看着一堆人都晃黑影儿。

终于把这堆人送走,张景棠才转身回美术馆,他走路都打晃,刚推开休息室的门眼前就猛然一黑,他几乎要跪到地上,嘴里还在喊着齐牧。

齐牧转过身他看到张景棠的那一秒就以最快的速度滑到他面前,一把捞住他,额头青筋都爆起来,一边着急的喊他:“景棠!!景棠!!棠棠…”,一边架着他在自己口袋里找巧克力。

张景棠要晕不晕的,齐牧捏开他嘴给他喂巧克力,他眼睛都快睁不开还要向齐牧撒娇,“牧哥,咬不动,要你喂我。”

齐牧急的不行,张景棠这时候耍小性子齐牧就不可能不依着他,他咬一块巧克力在嘴里微微化开,再用舌头推到张景棠嘴里。

张景棠嘴里尝到甜味就慢慢好过来,眼睛睁开,齐牧的脸就在眼前,浓重的眉毛蹙成一团,眼圈也是红的。

张景棠迈开腿骑在齐牧腿上,黏着他,喊他,“牧哥…我低血糖而已。又不是第一次。”

齐牧掐着他的细腰说:“中午没看你少吃,才几个小时就要低血糖。”

张景棠打了发胶的脑袋贴着齐牧的脖子蹭两下,“我身娇体软的,你还不知道?”

齐牧叹口气亲亲他耳朵。

齐牧有时对张景棠的关心有点过剩,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只有彼此为伴,那种情感上的羁绊和依赖是难以磨灭的。

每次张景棠感觉到齐牧的情绪不太对劲就会故意说些荤话来打岔,这是他疼爱齐牧的一种笨拙方式。

张景棠床上浪荡,讲话也浪荡,但浪荡的话里却藏着对齐牧纯净的爱。

齐牧能识别的到。

这一下意外的晕倒让齐牧眼睛都恨不得长在张景棠身上盯着他,张景棠最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各种好处都被他讨了个遍。

他们没去书馆,回的是张景棠的房子,这是一套建在郊野的别墅,他们两个就是喜欢往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钻。家这种地方,能看到彼此就够了。

从场馆出来后一直到家里,张景棠就没从齐牧身上下来过,像一只吸人精血的狐狸精一样攀着齐牧。

就这么一直腻着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张景棠非求着齐牧做饭给他吃。

张景棠有轻微的囤积癖,虽然人偶尔才回来,但冰箱里的食材却塞的满满当当。齐牧应下了给他做饭,就先打开冰箱检查食材,拎出一些能用的,把不知不觉过期的东西全扔掉。

然后用烤箱复烤了两个面包端到张景棠面前,没多说话,只看他一眼,示意他吃掉,接着就钻进厨房。

张景棠叼着个面包也跟进去。

厨房里的场面恐怕是旁人无法想象的。一个残了腿的男人,勉强用单腿支撑着做饭,另一个健全人却咬着面包倚在门框看着他,没有一点要上去帮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