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南把苏漪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当个宝贝似的。
苏漪笑的一下没站稳，亦南也以为是他腿疼的厉害，就扶着他走，让他坐到床边，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腿上。
亦南问他，“腿哪里疼？”
苏漪这时候才说，“不疼，逗你的。”
亦南显然是不相信，“你那么早就跑这么远的路到书院来，怎么会不疼？”说着就蹲下去掀开他裤管。
苏漪的裤脚在来的路上或多或少都沾了湿泥，亦南倒是不嫌，苏漪弯下腰去打他手：“我裤子上都是泥点子，别伸手碰。”
亦南这时候不服管了。
他照样把苏漪的裤管子掀开，苏漪的脚踝到小腿泛着青紫色，突兀的肿胀着，亦南用手掌贴在上面，沉默着不说话。
苏漪看他低着头，笑着哄他一句：“真不疼，不用心疼我。”
亦南抬起头来，在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加遮掩的，像水一样的温柔投注在他身上，这种神情他从未尝过。
就这么一眼。
亦南站起来把苏漪推倒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又扑上去把他衣服裤子都扒了个干净，苏漪明明是被霸王硬上弓的那个，嘴上还不饶人。
“你好粗暴，宝贝。”亦南单膝跪在床上，苏漪顺势一拉，亦南就往他身上倒，他补上后半句，“不过我喜欢。”
亦南一直都被苏漪这张嘴制的死死的，他脸又红了，硬是沉着声音装酷，“你躺好。”
苏漪坏心眼的盯着他看，直到亦南耳朵也烧起红云他才作罢。
他盖着被子躺好，亦南也钻进来，用身体帮他捂着腿。书院的环境说不上差，但只有些基本的东西，像是取暖器这种小家电就找不到。
亦南就只能用这样原始的方法，肌肤相亲的传递热度。
苏漪搂着他，笑着说：“你这样像封建时代有钱人家暖床的小丫鬟。”
苏漪时常这样说些浑话，亦南用手捂住他乱说的嘴，又猝不及防的被湿热的舌头舔了一口。
像被咬了似得又退回来。
憋了半天，亦南才说出一句：“别欺负我了。”
苏漪把他的脸转过来，亲他一口，“好，不欺负你了。”
两个人相拥躺在床上，窗外忽然传来雨打竹叶的声音，听来很清脆舒心。亦南的这间小房子开了一方小窗，透过流着水痕的玻璃，能看到柔韧修长的竹枝在风里摆荡。
从亦南的视角能将这景致看的清楚，可他心思却在别的地方，他说：“如果雨一直不停的话，你就别走了吧。”
苏漪伸手撩起他长到眉下的细软头发，知道他始终在意着自己雨天下山摔到骨折的事情，说了声好。
亦南又突然问他，“你怎么不问我，这次…我和，和季末风打架的事情？”
苏漪也不遮掩，“该知道的老黄都告诉我了，我知道原因。”
亦南突然起了点烟瘾，他咬咬舌尖忍下去。
苏漪接着说，“只要你不受伤，打架也没关系，天祠寺上的平安我就没有白求。”
亦南匆忙的打断，“根本不是这回事，”他顿了一下，“你知道我打他打的有多狠吗？他的脸上都是血，被我打的惨叫，可我就像没听到一样…一直挥拳头…一直…”
苏漪把虎口卡在他下巴上说，“我说了，只要你不受伤，怎么打架都没事。打死了人我也想办法给你兜着。”他的手指在亦南的脸上蹭了两下，“可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小孩。”
亦南听到这几句话控制不住的抬头看他，他觉得苏漪对他的偏袒已经到了一种不可想象的地步。
他摇摇头，又说：“因为你没有看到我打他时候的样子，真的，你看了就会害怕…”
可苏漪坚定的说，“我不会。”
“而且我知道你打他的原因，是因为我。因为我踢断他肋骨，他才来报复你，逻辑上来说，你是在替我打架。”
“你看，我可以轻易的就踢坏他一根骨头，我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他在你面前是怎么说我的？道貌岸然？其实没错。”
歪理。
窗外的雨势渐大，雨滴砸在床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显得苏漪的声线越发柔和，
“我不知道你在躲什么，在担心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担心的所有问题在我这里都不能算作问题。你想变得更好、更博学、更积极…都没有问题，我希望你变得好。”
“但没有也没事。因为我要的是你。你生来就带着的东西就是我要的。”
“你生病了，才会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
亦南没见识过这样的爱。
什么打死了人也没事。
什么不变好也没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他向来以为只有做了好的事情才配拥有奖励，拿到了礼物就必然需要回报。
伴着雨声，苏漪问他，“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很可惜，这天的雨下的急走的也快。
雨停了，太阳很快就出来，把打湿的地都蒸干。在傍晚，天边出现斑斓的晚霞的时候，苏漪走了。
亦南还是没跟他说明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家去，但他在心里保证，下一次见面一定是他去找苏漪。
看苏漪走了，张景棠还追着问他，“他怎么一个人走了，不带上你？你心思都跟着他走了还练的了字吗？”
亦南底气不足的说，“当然练得了，我又不是恋爱脑。”
苏漪只待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但他走后，亦南确实出现了一些戒断反应。他觉得房间里的被子突然变得又潮又冷，连早上起床，心里也隐秘的有着苏漪会不会突然造访的期待。
还好这都没耽误亦南习字，张景棠看着吊儿郎当，但确实教给了亦南一些扎实的技巧，领着他跌跌撞撞的，也算入了书法的门。
在张景棠看来，亦南算得上是有天赋的那一类，与同时期的自己相比还要更“灵”一些，对字型的架构、风韵都有自己的思考与理解，他就把亦南当成个璞玉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