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天一。
看他样子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没穿着寺里的袈裟,就是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头,因此苏漪也没认出来,以为他也是到寺里上香的香客。
他正准备离开,老头儿叫住他,开门见山的问。
“你到这里来求什么?”
苏漪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估计就是楚瑶说的那个天一大师。他于是说:“求健康平安。”
“看你样子挺健康,应是无病无灾,为你自己求?”
苏漪笑了一下:“不是,为我爱人求。”他顿了一下,又说到:“他…之前过得不太好,现在又小伤小痛不断,我只求他从今往后安稳无虞。”
天一大师像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求法,他看向苏漪说:“如果他没病没灾,你求也是白求,”他踱步走到大殿中央看向山下,“这一趟白费了。”
苏漪其实也不在意,求神拜佛这种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他求佛办不到那就自己多费点心,看着他管着他。
他没再多说什么,向老头道了声谢,就要转身离开。
天一这时候却在他身后开了口:“陷入情海,才真正是忧惧不断,你忧心他太过度了。”
苏漪停住脚步,一字一句说:“一辈子就一次,就这个人,我想抓住。”
天一听到他这话笑了两声,捋了捋腮边的胡子:“有情人……有情人。”
他把苏漪叫到自己身边跟他说了两句话,塞给他一个纸包,一张符纸,“你永远不能保证一个人能一辈子平安无虞,如果你想,你就替他。”老头儿直视着他眼睛,“你敢不敢?”
那天晚上苏漪没下山,在寺里留了一晚,想赶第二天早上下山。谁知道早上山里竟然下起大雨,查了查天气预报竟然要连着下一个星期。
天一告诉他,这雨越下,天祠山上的土石就越松,反倒越危险。苏漪拿了把伞,没再等雨停就直接下了山。
雨下的着实不小,连绵的雨幕砸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更罔论要冒着雨走下山。但此刻也没别的办法,咬着牙也得下山。
苏漪把手上的雨伞收起来当作登山杖用,杵在地里做支撑。雨水聚成水流冲刷着脚下的路,苏漪几乎是手脚并用,死死的把自己卡在山石之间才能避免掉下山去。
他衣服上沾的都是泥沙,手上青筋暴起,偶然有小石块掉下来划破他皮肤,他也浑然不觉,整个人都快被冻僵。
一路就这么狼狈的走了大半路程。
眼见着就要到山脚下,苏漪眯着眼往下看,伸腿探到脚下有一根横着长出来的树枝,他试着踩上去借力。
然而他没料到这树枝竟然那么脆,脚刚刚搭上去,树枝就断裂开来。
啪——
树枝应声而裂,他整个人也快速失重,差一点就要摔下山去。他的脚失去了着力点几乎悬空,只能靠十根手指死死的扣着粗糙的山石稳住身体。苏漪的指腹上都是细碎的伤口,有点点血迹渗出来,蹭在石头上特别显眼,像绽开的山花。
他核心发力,用尽所有力气勉强踩上另一块石头,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才终于接近山脚。
然而这时候雨水已经将土石冲刷的太过松散,他精疲力尽,一个晃神就踩了个空,直直的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