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顿时冷汗涔涔,眼前浮现裴慎死时的惨状。
“主公,临淄侯并未许臣什么好处,只是随口一提,问了臣几句。”
临淄侯是裴执的二弟裴溯,与魏王的关系倒还不错。
“他平素爱玩,似乎与三皇子走很近。”裴执语气漫不经心,却叫陈渡双腿一软。
见他吓成这样,裴执温和道:“你何必这样害怕,孤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我一同长大,你的忠诚孤自是看在眼里。”
陈渡见他脸色不似作假,应当只是敲打自己,心底长舒一口气。
月落参横之时,魏王府内,裴执批完折子,终于泛起一丝困意,可马上便要上朝,只好换身衣裳准备进宫。
如今皇帝病重,太子坐在龙椅边,每说一句话便觑一眼裴执的神色,时不时问一句:“魏王觉得如何?”
两代魏王摄政秉国,满朝公卿食大周俸禄实则早已是裴氏家臣,时间久了,竟也成了理所应当。
今日臣子们上的奏折,早在一天前便送去了魏王府,待裴执批注后,再斟酌是否在朝中提出。
饶是如此,裴执明面上仍然给足赵氏面子,上朝时对待太子十分恭谨。
唯独今日,太子照常说些车轱辘话,裴执表面温润而泽,却出声打断太子。
“既然无事,今日的朝会,不如到此为止。”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太子惊愕地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随着魏王离去作鸟兽散。
虞听晚知晓今日前朝闹剧后,疑惑道:“不应该啊。”
魏王一贯会做样子,朝堂上有史官在,什么事能叫他这么恼火。
皎月也不晓得为何,沉默着摇了摇头,黄昏时,秋桃对虞听晚道:“娘娘,东宫乱成一团,崔家把崔柔宜送进东宫了,说是任凭太子殿下处置。”
崔氏昨晚便收到魏王的意思,崔柔宜出家或是终身幽禁,选一个。
崔太仆和崔夫人晓得来龙去脉后,气得骂道:“既然崔氏想推你做魏王妃,你便该谨言慎行,如今做出这种放荡事,叫魏王怎么想我们?”
可崔家又舍不得这个女儿,半夜一顶小轿把崔柔宜送去东宫,将难题甩给太子。
虞听晚琢磨片刻,笑道:“崔太仆真是老狐狸。”
太子不敢得罪崔氏,但又不喜她,加上梅林的事不体面,估计也就个孺人之位。
崔太仆想着堂堂嫡女做太子孺人,既保住女儿,又能叫魏王消气。
看着没有问题,可虞听晚倒觉得,这反倒触了裴执的逆鳞,崔家若有异议,直白点说出来也比阳奉阴违要好。
裴执哪里是下太子的面子,是给崔氏脸色看。
果然没过几日,崔家几位年轻子弟就被明调暗贬出京,崔太仆咬了咬牙,将女儿接到京郊寺庙,剃了头做姑子。
秋桃不喜崔柔宜,故而对这个结果喜闻乐见,一整日都乐呵呵的,给虞听晚烤柑橘时嘴巴快咧到耳朵根。
皎月疑惑道:“哪里来的柑橘?”
“梁王使臣送的,有两筐,魏王送了咱们半筐。”秋桃拿了一瓣给皎月,“你尝尝,据说是淮南的橘子。”
梁王吃了败仗,派了使臣求和,大鸿胪正筹备着宴会,准备三日后好好招待使臣。
“这是娘娘的东西,奴婢怎么能尝。”皎月连忙推拒。
见她不吃,秋桃飞速往自己嘴里一塞,眯眼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