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瑜垂眸,见她不悦,掩去眼底的渴慕之色。
去年她及笄时,他特意路过她家乡,瞧见她陪着母亲施粥,笑若桃花。
他命人去打听,时逢荒年,虞家的女眷将自己的首饰悉数典当救灾。
他身为袁氏子弟,甚至不知青州遭了蝗灾,一时哑然。
想起那年少女坐在帘后与他清谈的样子,虽看不清身影,却能想像其神采。
这两年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着虞听晚。
袁子瑜半个月前因族中事务回了趟汝南,盘算着虞听晚进宫的时间,托裴执照顾她一二。
如今他既然答应裴执入仕,往后便长留京城,他姨母是宫中杨德妃,入宫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袁子瑜想起皇帝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心道来日方长,他也不急着今日便说服她,表面应了几句,便离去了。
秋桃在一旁将两人对谈听得清清楚楚,待袁子瑜走后,喃喃道:“娘娘,您如今还是贵妃,怎的袁公子这般大胆。”
虞听晚苦笑一声,袁三公子年少时便敢大放厥词,说圣人迂腐不堪,乃天下第一朽木。
昨夜之事幸好被裴执压了下去,否则叫外人知晓,第一个想杀她的便是袁夫人。
如今乱世,礼教崩坏,可袁子瑜公然托人抢后妃也太惊世骇俗。
虽说裴执能遮掩些,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隐藏在太液池角落的暗卫从始至终皆注意着她,袁公子一走,他便去了魏王府。
“主公,她今日拒绝了袁三公子。”
裴执将手中书卷放下,微微挑眉,起了些兴趣,居然拒绝汝南袁氏的公子,如今这世道,嫁进袁府可比嫁给天子难多了。
过了午时,袁子瑜来魏王府找裴执,神色郁郁,看着裴执道:“劳烦主公关照贵妃些时日。”
“主公,臣必会想法子迎她进门。”袁子瑜声音坚定。
“虽然贵妃不肯与臣离宫,但主公为臣的私事操心,臣感激不尽,长兄那边,臣自会去劝他。”
裴执轻笑摇头,“子瑜,若你是贵妃,冒天下之大不韪,却只能做妾,你可愿离宫?”
袁子瑜一哽,想说袁氏的妾也比朝不保夕的皇后强,十几年前,先皇后就是被裴旭一盏毒酒毒死的。
“子瑜,孤知道你在想什么。”裴执也思及那段往事,“你忘了,她虽是孤女,但也是虞信虞公明的女儿,她绝不可能做妾。”
袁子瑜垂下眼帘,长叹一口气,他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主公,臣会想法子说服家君。”袁子瑜说这话时,自己都不太信。
袁子瑜走后,裴执看着桌上一局残棋,拈起一枚黑子,落子后轻叹:“袁子瑜今日果真心不在焉,竟输成这样,怪不得不肯再下了。”
裴执几句话,估计要搅得袁府一阵子不得安宁,正合了他的意。
如今魏王麾下分成两派,一派是草莽出身追随先魏王打天下的老臣,一派是投靠裴氏的世家大族。
裴执不是大周皇帝,他不能容忍世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继续勾缠,袁氏为袁子瑜定下的妻子是荥阳郑氏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