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葛老太太扶着三丫的手慢腾腾的在院里转圈,时不时的就往院门那儿瞅上一眼,三丫就笑,“葛奶奶,大妮姐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今儿个下午回呢,您老从三天前就盼着了,这么想大妮姐,咋不给她回信?”
大妮很牵挂葛老太太,在战事平歇不久便送了好几封信回家,葛老太太也念的慌,但就是不回信,只说不能让大妮多添牵挂,出去了,就好好办事,家里有余粮,又有徒孙们帮衬着,怎么都好过。
她一个老婆子,即使手脚不便,可对那花儿母女有恩,张小花带着孩子也感念她,这些年,都一直互相照顾着,除了那金老七家的不要脸来过几次被打出去外,便再没有遇到过别的烦心事。
当然了,忧心那对倔驴似的父女不算。
正说起花儿呢,那张小花就挑着豆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大丫和二丫,她们都是去卖豆腐的,张小花在城里开了一个小小的豆腐坊,早上把豆腐卖完就可以回来了,剩下的大半时间,再做点糕点拿去卖,也能挣几个子。
大丫举起手中的肉冲着葛老太太笑,“葛奶奶,我们买了大肘子,您说大妮姐爱吃肘子,今儿个可得让她好好吃一顿饱的!”
她和娘亲早已将之前欠葛家的钱还清了,但一起生活久了,便难分彼此,只觉得一起过日子很好,葛老太太早年也念了几本书,她和妹妹们上不起学,便跟着老太太念书,也认了不少字。
葛老太太还总念叨大妮姐,说大妮姐小时候就像极了葛叔,皮实,还不爱念书,就喜欢舞枪弄棒的,最后啊,学的那身本事,都拿去打小鬼子了。
葛家院里人人都念着的大妮现在正骑马行至一座破败的道院前,朱红色的墙面脱落了不少,外墙野蛮生长着杂草,像是久不清理了,待看到还有烟火升起时,大妮心中到底松了一口气。
刚翻身下马,就对上了那拎着桶就要去打水的布衣道士,两人这一对上眼,那道士还迷蒙着,大妮就已经兴冲冲的喊道,“小土蛋!”
道士仔细辨认着大妮的面容,才依稀想起这是谁,“大妮子?”
然后又气的差点跳脚,“都说了我叫逸真,叫逸真!你怎么还叫我小土蛋?”他不要面子的吗?
别仗着比他大上几岁就这么欺负人!
大妮笑嘻嘻的并不在意,倒是顺着逸真的意喊了他的名字,把马扔给手下,大妮大步就往道观里去,问道,“全英道长他们呢?出去做法事了吗?去哪了呀?我有事找他呢,想找全英道长求个平安符!”
转了好几圈,大妮才察觉到逸真一句话也没说,一回头,便瞧见他愣愣的看着正殿里的道祖像。
“师父走了,师兄们也走了......”
青竹簌簌,斑斑驳驳的碎光随着风吹竹叶而晃动流泻,逸真想起了那日师父和师兄们说的话。
此去为何?
平乱寇,济太世!
何时归来?
盛世便归。
若盛世不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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