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金山无法回答方远山的话,现在,他的内心,只有极度的震惊和后怕,还有懊悔和自责,“自己求战心切,险些把部队至于死地,好胜心、还是个人逞英雄的想法,蒙蔽了理智的判断?”
其实,在昨天傍晚,英印军突然停止攻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而不用师长连夜发来急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个旅长是不称职的,对于这次阻击战的真正含义,没有理解,也许,就是在接受这次任务的时候,已经埋下了今天轻敌的根源。
万幸,师长的一道严厉的命令,使自己没有铸成大错,看着肖金山难过的样子,方远山拍拍他的肩膀,劝慰到:“老肖,别自责了,我不也是一样,都没想到,英国佬不按常理出牌,在没有发起步兵攻击的情况下,就先炮击,是意外情况!”
肖金山摇摇头,拍拍搭在自己肩头上,方远山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在英印军猛烈的炮火伴随下,部队继续撤往马高方向,身后,炮声更加猛烈了。
走出很远,肖金山还回头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新多,心里暗自想道:“回去之后,一定向师长检讨,”这一次的经验教训,对于肖金山和方远山来说,弥足珍贵,也给他们俩个今后指挥作战的风格和方式,起了决定性的影响。
四月二十八日凌晨六时三十分,英印军前锋部队炮兵,对新多的炮击结束,一个小时之内,四个团的英印军炮兵,向方圆不过几公里的马高小镇,倾泻了几万发各种口径的炮弹,尤其是美制155毫米口径榴弹炮,杀伤力极大,一发炮弹下去,地面就出现一个几米见方的大坑。
新多小镇,不是房倒屋塌,而是成了一片废墟,遍地瓦砾,如同荒废了几个世纪那样的荒凉,如果从炮击的效果来看,谁也无法相信,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座石墙小径、绿树掩映,缅北气息浓厚的山区小镇,新多,已经被几万发炮弹,从地图上抹去。
驻印军第一师师长费舍尔少将,显然是非常满意炮击的效果,放下望远镜后,他猛地把右手朝着新多方向一劈,旁边的作战参谋,看懂了师长的手势,对着电话喊道:“师长命令,坦克第一团,掩护步兵第一团、第二团,马上开始突击新多!”
半个多小时之后,新多方向,在还未消散的黑烟之中,升起三发绿色信号弹,费舍尔少将一愣,看看手表,显然为自己部队的神速攻击,而感到震惊,想想也就释然了,在几万发炮弹覆盖之下,还有什么生物能够存活下来?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中国士兵支离破碎的尸体,师长阁下是个很仁慈的人,虔诚的基督徒,对于那样血腥的场面,他的心里会难受,但这并不妨碍他命令炮兵摧毁这座小镇。
费舍尔少将的军靴,比他的上司亚历山大将军,提前踏上新多的土地,看着遍地废墟,一个个丑陋的弹坑,费舍尔少将皱皱眉头,踩着一块儿显然是被炮弹炸的四分五裂,但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对通讯兵命令道:“马上报告司令官阁下,我第一师部队,已经占领新多!”
然后,对着身边一大群参谋,悲天悯人的说道:“我的上帝!这也太残酷了,可怜的中国士兵,连曾经存在的迹象都看不到,我不想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太不人道了,可这是战争,命令下去,如果发现中国士兵的遗体,就地掩埋,希望在缅北,可怜的中国士兵,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亚历山大带着十几个高级参谋来了,费舍尔少将急忙迎上去,说道:“欢迎司令官阁下,视察第一师阵地,遗憾的是,我无法给司令官您送来俘虏,可怜的中国士兵,已经随着这座小镇,一起消失了,我的士兵连一具他们的尸体都找不到!”
亚历山大怀疑的略一皱眉头,心里嘀咕道:“一具尸体都没有?这就奇怪了,费舍尔的炮兵,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把中国士兵炸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这不正常?难道,新多根本没有唐秋离的地方部队防守?中国人放弃新多,为什么?”
看着亚历山大司令官,在那不停的转动着淡蓝色的眼珠儿,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怀疑之色,费舍尔少将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快,“这个难缠的司令官,他在怀疑什么?难道看在眼里的事实,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就算找不到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这又能说明什么?新多就在脚下,疑神疑鬼的老家伙!”
费舍尔少将觉得,没必要再在新多耽误时间,他也不愿意与不大对路的亚历山大司令官呆在一起,很简单,感觉不舒服、不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