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紧不慢回应:“我不是还没走么?再说,我也压根没打算离开,三眼门的生死与我无关,但张晨心我必须救,不然我欠张老实的人情就还不上了。行了,赶紧开车出去转一圈,回来好准备接应张晨心吧!”
其实,说出这话时,我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就在几分钟前,我真的不想再插手王家的事,当我拔刀惊动道鬼那一刻,我已经算是偿还了欠张老实的人情。
至于张晨心能否解决剩下的问题,那就看三眼门自己的实力了。
然使我决定回去的真正原因,还是刘书义的那番训斥。
虽然张晨心并未真的冒犯我,但我的做法对她来说确实有些过分。
我认为回去帮忙也算是对自己的行为做一个收尾,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一下。
刘书义开着车在大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这时艳玲忽然开口问道:“陈满,你是怎么发现那个道鬼的?”
我缓缓答道:“今早我去引诱王家老二的鬼魂时,他一直不愿跟我走。其实他是想告诉我,他不敢回自己家,要他命的东西就在家中。这点一开始我就有所察觉,从你说感觉王家像是有人监视我们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只是我一直未能找到那人在哪。”
“王家老二现身后让我看他的嘴,他的舌头不见了。他是想告诉我,有人在他死后割了他的鬼魂之舌,让他无法说话。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阴阳师。”
我声音略微停顿:“起初我怀疑是三眼门的人暗中作梗,但我找不出他们这样做的动机。即便只是为了与我打赌,也不至于如此行事。直到刘书义提到他是最无用之人时,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一直在背后捣鬼的,会不会是我们未曾留意的那个人?”
“我把所有人都重新梳理了一遍,最后才将目标锁定在王书娃身上。”我点燃一根烟,深思熟虑地道:“王书娃是个生意人,以和为贵,八面玲珑。我们刚到王家时差点闹出人命,作为主人,王书娃怎么可能对此视若无睹呢?尤其是我们在他院子里几乎酿成惨剧的时候。”
刘书义一拍大腿:“没错!我当时也在想,那个王书娃怎么那么不靠谱。后来呢?”
我道:“第二次的关键在于老太太失踪,王书娃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就是制造混乱。最明显的疑点是,王书娃在三眼门回来后,并没有积极寻找老太太。一个之前还痛哭流涕的孝子,怎么可能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我们当时恰恰忽视了这一点。”
“今天早上,王书娃甚至试图利用我们与三眼门间的矛盾,逼迫我们离开,或者引诱我们与三眼门冲突,这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刘书义疑惑道:“小师叔,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如果王书娃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为何还要找道士帮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王书娃被完全附身是在昨天晚上。”
我摇摇头说:“王书娃身上恐怕有什么东西能保护他,所以对方一开始只能影响王书娃,却不能完全操控他。昨晚我追踪王书娃时,曾将他的魂魄打入体内。我怀疑,当时我击回的,并非王书娃本人的魂魄,而是别人的。那家伙连我都算计进去了。”
刘书义侧过头来问:“小师叔,按照你的说法,王书娃要么自己就是个道士,要么跟先生有关系吧?可咱们行里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艳玲,道士圈子里有这样的情况吗?”
刘书义的话让我有些困惑,我一直以为先生和道士是一回事儿,听他们这么讲,似乎两者之间有所区别。刘书义解释后我才明白,先生与道士本质上并无不同,唯一区别在于先生公开营业,道士则低调行事。像刘书义那样开门面、挂招牌的就是先生。至于为何要这样划分,刘书义只告诉我这是几百年前就形成的传统,至于具体怎么分的,谁也说不清楚。
但他接着又回应了我的问题:“阴阳师断了传承的事情屡见不鲜,或许王书娃祖上就有道士。或者说他家里藏有什么秘宝才招惹了是非,老刘,你能打探到这方面的消息么?”
我觉得王书娃身上的邪祟肯定跟他有着某种关联,不是他的先祖就是有人暗中操纵。但无论是哪种结果,都表明对方对王书娃上有所图谋。
我看不出王书娃本身有何特别之处,那就意味着问题可能出在他家。若不挖出王家的根底,王家的事情难以了结。
刘书义想了想,说:“附近正好有人,我带你去找他。”
刘书义找到的那位人看上去至少也有七八十岁,头发几乎掉光了,仅剩几根稀疏的白发扎成一根老鼠尾巴似的辫子垂在脑后,身穿一件马褂,给人一种晚清遗老的感觉。
我一看见他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