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男子此话,虽其中有些话儿蘅娘听得并不怎么真切,但她只以为是他一时酒后痴语,也没甚放在心上,只陪着笑了句,“殿下莫不是今儿酒吃得多了些?竟有此糊涂话,还是快收回去为好。”
女子面上的表情甚是平淡,像是压根儿没把男子方才的一番言辞存在心里,只手上不时轻摇着一柄粉绸绣有花蝶图面的团扇。
似是听出了女子口吻中的不在意,他偏过脸来,向她秀面上看去,那双眸中依旧莹润,可眸中情绪淡淡,两人眼神相接时,蘅娘不免低下头,随即再从男子身上瞥过目光,见他只盯向自己,便问,“怎么了?”
半刻儿过后,只闻他道,“你不信?”
“信什么?”她装作不知问了句。
再趁着他未及开口时,口中只管说道,“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哪会为小情小爱所拘,只怕是一时来了些心思,起了些兴头,待顽够之后,便也收了心。如此,殿下现在所说的话,放在以后,想想也是一片糊涂心,到时或许反悔还来不及呢!”
抬眸又瞧了一眼对面之人,她接着道,“况且,今上为您赐了婚,等过些日子,王妃嫁进府来,您就有了枕边人,如此或许也可排解些许您的烦忧。这烦闷一解,您就只用照管那些要紧事……做个天下的……贤明之君。”
“你说呢?”蘅娘紧接着就将眸光挪向他,直直对上他的眸子。
在心里虑了一回,西宁王倒也没驳她的话,只转而问道,“所以,你是担心有了王妃,日后在府上……不好过?”
此话一出,蘅娘显然呆住了一瞬,然只这瞬间就被他捕捉在眼里,脑中思绪回转,以为他刚刚的话正说中了她的几分心思。
不过,蘅娘不曾想,自己适才讲了一堆,结果对方只挑出个这般意思来。但她其实还真没有想过府上娶了王妃会如何,毕竟她不认为自己真就在这个地方被困住了,但凡遇上了时机,她总得要试一试。
只正欲向对方解释自己所想并不是那般,但又见他眉目中的笃定之色,于是略想了想,顺着他刚才的话儿道,“自然也是,凭殿下也知,我如今且不过是个无依无靠之人罢了,若是府上主人厌弃了,岂不是生死难料?”
听了这话,西宁王不免心下不自在,遂忙止道,“好好儿的,做甚说些什么死啊活的,但凭只要我活一日,岂会容人欺辱轻慢于你?”
况他也不是那起多会移情转性的人,心里愿意亲近谁,他自是有数,又如何迫使他去俯就某人?只如今,不过唯她而已,他才多愿迁就几分罢了。
目下听得他如此说,若换作旁人,说不定就信了七八分了,可蘅娘却深知,男子情性易转,酒后之语,或是床榻之言,皆不得信,所以当下也就只抿唇微笑,不表露分毫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