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童是一个比较能干有才华的人,他写的文章在中央一级报刊上发表过,他编导的电视片获得过省部级以上的奖励。
周牧童对人真诚,从不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他看不惯的人和事,或者他认为是错的,他会当面指出来。就因为他有这个特点就被某些人认为他不会处事,甚至说他骄傲。周牧童既然有了这样的两大缺点,那他想加入党组织那就非常难了。有好心人曾对周牧童说:“别人有缺点有错误你不要随便说人,你说了会得罪人的。”
周牧童觉得对呀!从此以后不再说别人的对与错了。但他天生就是嫉恶如仇的人,看到不对的地方他怎么能忍得住呢?为了不见到那些东西,周牧童就不与那样的人打交道了,甚至上下班时就一个人走,尽量不与他人同行。久而久之,周牧童就形成了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这就更不合时宜与要求了,有人就说他是骄傲自满看不起人,自恃清高不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像这样的人是坚决不能让他加入组织的。
周牧童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我与人在一起你们说我不会处事,骄傲自满看不起人,我不与人在一起又说我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还是骄傲自满看不起人。我横竖都不对,那我就不加入组织了。从这以后,周牧童不再提出加入组织的事了。
李子木当了宣传科长后对他说:“老周,你还是要积极争取加入组织……”
李子木的话还没有说完,周牧童就笑着打断他说:“我不够格!我还要再学习学习。”
后来,李子木说的次数多了,周牧童就把他曾经受到的委屈和伤害给李子木说了。
李子木劝周牧童:“以前是有一些人太保守了,把一些小事情上纲上线整成大事情,的确伤害了不少人。现在不同了,你应该相信大多数同志还是能够坚持正确的方向的,不会那样看人。”
周牧童笑着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李子木把周牧童的情况向两任书记汇报过,两任书记都说以前的一些人对周牧童的伤害很深,他已经不相信人了。
熊世白书记对李子木说:“周牧童不愿意加入组织就算了。”
李子木听了熊世白书记说的话后就不再动员周牧童加入组织的事。哪想到机构改革成立思想工作部后,所有人员必须是组织同志。周牧童是李子木依靠的中坚力量,他却不是组织同志就必须要离开思想工作部,李子木真的舍不得他离开。
李子木埋冤周牧童说:“你呀!我叫你加入组织你偏不信,现在这是一条硬条件你怎么办呢?”
周牧童轻轻的笑了笑说:“子木兄弟,你不要替我着急!我早就选好单位了。”
“哦!”李子木惊诧的看着周牧童:“你选好单位了?是哪个单位?”
“我想到多经公司去,那里有适合我的工作。”
多经公司是钢铁厂下属的二级企业,专门负责对外经营业务工作的,是钢铁厂比较有钱的一个部门。
李子木想到周牧童是文人性格,他到那个地方去不是很合适,就忧心的说:“周哥,那个地方对你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不合适,同时,你是一个文人,你只适合搞文字工作。”
周牧童笑了笑:“子木,你不要担心我,我会适应的。”
李子木想,我没有办法把周牧童留下来,也没有办法把他劝说下来就同意他到多经公司去的想法。周牧童倒有了去处,不要自己再费心了,可何勤俭又怎么办呢?他是不是也有单位了?
李子木想到这里就对周牧童说:“周哥,你倒算是有单位了,可老何,何勤俭又怎么办呢?”
周牧童忧心的说:“何勤俭的确是很恼火的事。”
“他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周牧童摇了摇头:“没有听他说过。”
“周哥,你去把他叫来,我们商量一下他后面的事情,因为下午你们就要填写竞聘表了。”
周牧童立即把何勤俭找来,李子木心情沉重的说:“老何,你也看了思想工作部岗位设置情况,你后面是怎么想的?”
“老李,我和老周虽然不是组织同志,但思想工作部,难道你不需要我和老周吗?”
“老何,不是我不需要你们,是这个岗位设置上就是这样要求的。说句心里话,我是不想你们分开的,可我力量有限是帮不了忙的。不过老何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我向有关领导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变通一下。”
李子木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情,竟然使他卷入到复杂的人际关系中。
何勤俭是巴山钢铁厂的职工子女,他的父母亲是钢铁厂以前的领导,像何勤俭这样的干部职工子女应该加入组织的,可他却不是组织成员。开始,李子木并不知道原因,后来通过了解才知道何勤俭家里的一些事情。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后期,何勤俭的父亲何凯和母亲杨珍成了钢铁厂的风云人物。何凯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后来成了厂长。
何凯对巴山钢铁厂的工作是负责的,为钢铁厂的发展是做出成绩和贡献的,干部职工对何凯这些方面是认可的。但何凯对任何事情都严格按照要求做,甚至比要求还严格。
何凯严格要求肯定会伤及很多年轻人。尤其是他规定的年轻职工不准公开谈恋爱,不准穿其他的奇装异服衣服只能穿工作服。如果有人违反了要求,轻的批评教育,重的会严肃处理。何凯的这些做法伤了很多的年轻人,这其中就有熊世白和他的妻子刘玉洁。
熊世白和刘玉洁都是山城人。刘玉洁的父亲是一个单位的领导干部,她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哥哥姐姐对她宠爱有加,不但给她买好吃的,而且还给她买好衣服。刘玉洁从小就喜欢穿衣打扮。参加工作后,她自己有了钱就更注意打扮了,有时候一天要换三四套衣服,上午换一次,下午换一次。
何凯当了巴山钢铁厂的厂长后,明令禁止职工穿奇装异服,必须穿工作服。刘玉洁就上班时候穿工作服,下班后就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哪想到,杨珍把刘玉洁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的事情给何凯说了,何凯不但亲自找刘玉洁谈话批评她,更是不批准她加入组织,使刘玉洁的加入组织问题迟迟得不到批准。
恰在这时,刘玉洁与熊世白谈起了恋爱,这更加使何凯生气,不但亲自批评了熊世白和刘玉洁,而且扬言要给予二人处分。
何凯当时并不是只针对熊世白和刘玉洁二人,而是整个巴山钢铁厂里所有的年轻人。
人们常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何凯不可能永远是巴山钢铁厂的厂长。后来他退休了,社会大环境也改变了不少,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更加多样化,真是五彩缤纷的世界。
更使何凯没有想到的是,当年他极力压制批评甚至处分的年轻人,都成了钢铁厂的中坚力量,大多数人都走上了领导岗位。
何凯的儿子何勤俭和女儿何勤奋从学校毕业后都分配到钢铁厂,兄妹两人尽管表现不错,但相当一部分人对他们父母亲当年的做法耿耿于怀,两人承受了别人对父母亲的报复。在这样的氛围中,何勤俭与妹妹何勤奋只有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两人尽管多次申请加入组织,但始终没有得到批准。
这次机构改革后,李子木从内心来说是非常同情何勤俭与周牧童的,他俩在业务上是李子木的左膀右臂,如果没有他俩在李子木的身边,李子木工作起来是非常吃力的。李子木非常想把他俩留下来,奈何硬条件在那里李子木真的是无能为力。
李子木询问了何勤俭后,何勤俭竟然没有像周牧童那样做好走的准备,而是一心想着继续留下来。
思想工作部正式成立的当天下午,李子木和副主任田草就相关人员的去留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和交流。田草很想从原来的组织人事科带人来,李子木对他说:“现在办公室和宣传科留下来的人都要不完,你怎么还能带人来呢?你需要人就在宣传科里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