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未及开口,许燕飞已端着参汤闪入丹房,轻声道:“师姐,你在丹霞山连日运功,助藏法神秀施法,三华难免亏空。我用后山的仙果和千年山参熬了这碗汤,师姐且用了补补身子吧。”
黄玉笙对顾乘风道:“你先出去吧,仪儿的事再不要多想。你只安心修炼,下个月星劫之前再不能出什么意外了。”
黄玉笙憋着一口血,直忍到顾乘风离开丹房才咳出来。许燕飞忙放下参汤,扯开袖子,跪下来,拭去她唇边的血迹,说:“莫不是旧疾复发了?”
黄玉笙道:“不打紧的。我这几日用过九香龙血丹,虽压不住旧疾,经脉倒没有损伤。”
许燕飞端起参汤,舀起半勺,喂到黄玉笙嘴边,说:“这便甚好。师姐是我们重明观的主心骨,你身体康泰倒还好,如若不然,我们重明观上下可就真的离心离德了。”
黄玉笙道:“燕飞,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终有一日,我也会油尽灯枯而亡,重明观总会迎来新主的。其实这次,我离开丹霞山的时候,藏法神秀对我说了一番话,我总觉得,他是想提醒我,今年我命中的劫数恐怕与下个月的星劫息息相关。万一星劫之日出了纰漏,我怕是在劫难逃了。”
许燕飞说:“那位藏法神秀藏身南海则居山数千年,极少现身,这次他却主动出山助我们仙家应劫,我虽不擅观星卜卦,仅此一点我已猜到,这次星劫凶险非常。更不必说,师姐方才许诺,欲将九香龙血丹修炼之法传于山中弟子,恐怕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唯恐弟子们不尽力而为吧。师姐,现下并无旁人,你实话告诉我,此次星劫,是不是”
黄玉笙咽下一口参汤,道:“你猜得不错。此次星劫确实不同往昔。藏法神秀已算出,这次星劫会发生在白昼,而非夜晚。”
“莫非星劫恰恰发生于日食的当口?这么算来,只有二十来日了。”
黄玉笙点头叹道:“上月五星并见之象初现,我本期望这个月底五星并见会结束,现在看来,一定会持续到下个月。本来五星并见算不得什么不利的天象,然而赶上日食,却比荧惑守心还要凶险呵。”
许燕飞说:“师叔还在的时候也曾提起过。若五星并见之际恰逢日食,则天罡之炁陡降,浊煞之炁骤升。凶煞之势虽只持续半个时辰,却比寻常星劫更为猛烈。”
黄玉笙说:“藏法神秀已经打算亲自出马,前往哀牢山请灵毗上仙助阵。前些时日,我们仙山接连受挫,若无仙人襄助,恐怕这次星劫,兕虎神君破阵重生是谁也阻拦不了的。”
许燕飞宽慰道:“既然有三位仙人襄助,我想此次劫数应该是可以平安渡过的。”
“听说那灵毗上仙性子怪癖,会不会出山还两说呢。”黄玉笙长舒一口气,说,“有藏法神秀和玄牝真人在,我们也多了不少胜算了。只可惜我们仙门威力了得的阵法,三个散仙都帮不上忙。实在不行,恐怕还是得将神武真经里那套阵法使出来。”
黄玉笙闭关三日,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天夜里,刚入子夜,夜枭又在长白山间呜鸣不止,三长二短。黄玉笙本不打算下山,可是思虑再三,还是在老地方同冥火金尊见了面。她也不绕弯,劈头盖脸道:“冥火金尊,你最好有值钱的情报。如若不然,以后你也不必来找我了。”
冥火金尊赔笑道:“黄掌门,瞧你说的。我最近也是处境艰难,那茑萝仙子精得很,要从她身边打探消息,哪有那么容易?”
黄玉笙嗤笑道:“是吗?我只问你,她的血海灵犀剑法需以八人形神炼剑,当日在那栖霞谷中,你莫非浑然不知?这几日我左思右想,早猜出其中古怪。既然常朝云那头出了五人,你座下整好有三名尊使。我听说,那血海灵犀剑法威力惊人,倘若你跟你座下尊使对血海灵犀剑法的关节全然不知,为什么狄樱非要我们仙界出人?她跟你不是盟友嘛?连常朝云都出了五名属下,她为何不要你那三个尊使助她施法?你最好实话实说,如若不然,我们趁早一拍两散,从今往后再无瓜葛。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次星劫,我一定会想办法从狄樱手上夺走神鼎。你以为,我离开了你冥火金尊,便探不到狄樱的秘密么?”
冥火金尊道:“当日在栖霞谷中,狄樱那套血海灵犀剑法我的确不陌生。其中关节,我也一清二楚。”
“既如此,你为何不传声知会我四个徒弟?就因为你知情不报,我的二弟子左仪惨死在那剑阵之中。我实话实说,若不是因为悬空道人已然暴露,再不能做我们仙门的内应,我才看不上你这鸡肋呢。”
冥火金尊叹道:“当日情形,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没有法子呀。我与黄掌门私下结盟,若黄掌门在场,我自然不会知情不报,可是那日在场的是掌门四位弟子,试问,我这邪魔歪道之身,出于什么立场,偏要把此等机密告诉他们?不要忘记,狄樱正在当场看着,万一你徒弟开口质问我,我该如何收拾局面?难道竟告诉他们,我与你私下结盟之事?我们二人结盟,说到底,只是利益使然。关键时刻,我也得权衡利弊再作抉择。换作掌门是我,难道竟有更好的法子?”
黄玉笙思忖道:“好一个利益使然。我现在倒真真是后悔了。原以为,你冥火金尊耳目甚广,总能帮我打探些有用的情报,哪知道”
冥火金尊苦笑道:“黄掌门,我冥火金尊别的本事没有,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的。其实我今天来,正是有一个重要情报。我保证,你一定感兴趣。”
“你且道来,我且听着。”
“掌门不是才收了一个弟子么?”冥火金尊踱步道,“我听说此人乃西梁白氏后裔,是当年极乐仙姑仅剩的骨血。当日在天禄岛上,那紫云奇龙砚灵须复生,神威复原,靠的也是这位姑娘。前几日我得到可靠消息,那五麝神鼎因炼自奇龙砚,若由这位姑娘收服,便可神威倍增,以一敌百。”
黄玉笙暗忖道:“你的意思是”
冥火金尊冷笑道:“我现在就有法子助你夺下五麝神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