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运功至子时,许燕飞疲态尽显,元气皆有不足,黄玉笙忙归元卸气,对许燕飞道:“师妹,你若再行运功,恐有走火入魔之险。”
许燕飞收敛三华,长吁一口气,揩干额头的冷汗,说:“师姐,你体内这瘴气诡异得很,我是怕若不早日清除干净,实在是后患无穷。”
黄玉笙浅笑道:“这倒不怕。此瘴以两种无色无味无毒的瘴气混合而成,虽则隐蔽,其实法威浅薄。用来对付凡人倒还顶用。我毕竟有两百余年道行,这瘴毒多停几日,只叫我多受几分苦罢了,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才将伤愈本该悉心静养才是,现在却要助我运功。”
“师姐此言,我倒生气了。我上回伤情险重,若非师姐费尽力气,向天禄三仙讨来幽魂仙草,我如何还有生机?自师姐执掌重明观,我们姊妹齐心合力挺过了多少难关?师姐说这话实在生分了。”许燕飞道,“我们过去那许多年,遇到的难关虽有棘手之处,却真真比不得今时今日。这两年凶煞之兆频现,已经是极麻烦的情形。倘仙家三派齐心,我们倒有信心压住魔界的势头。然而眼下,仙界竟发生内讧,恐怕……”
黄玉笙叹道:“师父还在的时候便时时担心那丁贤梓。现在发生这种事,又有什么奇怪的?”
许燕飞道:“可是师姐,我却觉得此事蹊跷得很。白泽观对我们两派做出此等事来,这几日却毫无动静,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黄玉笙道:“白泽观究竟现况如何,我们也不知晓。设计害我们二派的,兴许就是丁贤梓,也可能真如那妖女所言,白泽观已然易主,害我们的是上官龙。越在危险之际,越忌急躁。现在白泽观毫无动静,我们更要小心,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黄玉笙此刻身心俱疲,实在腾不出心思考虑如何应付白泽观。然而不过一日,事态便急转直下,由不得黄玉笙了。姚晓霜才刚助她祛除一股瘴气,二人便觉丹房外涌入一股阴阳合和的真元。那真元幻化虚影,还未现天玑道长人形,二人已闻其声:“黄掌门,玄鹤宫有难,望你前来襄助。”
黄玉笙此刻正在紧要关头,卸不得气,微睁双目,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玑道长说:“此刻白泽观已攻入山门,掌门若不前来搭救,恐怕不出三日,我们玄鹤宫便全军覆没了。”
黄玉笙与姚晓霜听罢,皆诧异不已。黄玉笙已有防备,倒没有大碍,姚晓霜方才正将两股真元收回体内,此刻受了惊,登时口鼻流血,大汗淋漓。
黄玉笙关切一声“师叔”,姚晓霜说“不打紧的”,又问天玑道长:“白泽观当真大举攻入丹霞山了?”
天玑道长说:“这等事情我岂会撒谎?丁贤梓和上官龙领头已杀我山中弟子十余。我们现下只好布阵守住正殿、丹房和后山。可是丁贤梓、上官龙也在我们正殿之外,布下了九宫迷魂阵,将我们团团围困。幸而他们布阵心急了些,两宫留了破绽,我和玉衡、瑶光两位道长合力作法,才以通天幻形大法冲破九宫迷魂阵,向黄掌门求援。”
黄玉笙喝道:“岂有此理,而今魔界气焰高涨,丁贤梓此举,简直愚蠢至极!”
姚晓霜问:“围攻你们丹霞山的除了丁贤梓和上官龙,还有什么人?”
天玑道长说:“还有李冬寻和窦虎。其余四十余众虽是册外弟子,恐怕也是修为道行拔尖的。”
天玑道长话音未落,其声形已弱,不过眨眼功夫,她便消失了。黄玉笙顾不得自己伤情未愈,同姚晓霜一道赶至正殿,通传全山弟子,商议对策。
听罢众人意见,黄玉笙审时度势,当机立断,派出两路人马。一路南下丹霞山,一路西至昆仑。南下一路由黄玉笙亲领,姚晓霜、顾乘风、苏荣同行,去昆仑的一路则由许燕飞领头,左仪、柳浊清同行。
才入丹霞地界,黄玉笙一行已望见远处耀目的法光。她对顾乘风道:“风儿,待会儿你一定要格外小心。丁贤梓修为了得,又有六百年的道行,纵使上回他在太和山受了些伤,实力也远在你我之上。你现在是鸠尤神剑的主人,此剑与你心神贯通,你自身修为虽未有大进,每施法门,威力却远胜从前了。我想由我和你、你师妹三人布阵,对付丁贤梓和上官龙。至于李冬寻和窦虎,我想由你师叔祖带领两名弟子布一道三清妙人阵,足以应付这二人。余下二十弟子应付白泽观四十弟子是吃力了些,不过,只要能拖他们一时,待玄鹤宫的人逃出九宫迷魂阵,我们便胜券在握了。”
黄玉笙算得谨慎,这番筹谋本无多少破绽,只可惜她误判了姚晓霜此刻的能耐。姚晓霜那些时日为助黄玉笙祛毒早已透支法力,此前又因受惊伤了经脉,与两名册外弟子布阵,实在难为她了。窦虎仙根不算拔尖,三清妙人阵尚可震住他,那李冬寻仙资雄厚,现下又似乎拼尽了全力,不过一炷香功夫,她便找到三清妙人阵的罩门。
姚晓霜一面吐血一面奋力支撑,那两名册外弟子也因避闪李冬寻的攻势不及,三华渐乱。顾乘风作法驭剑之余,乍然瞥见姚晓霜,对黄玉笙道:“不好,师叔祖恐怕支持不住。”
黄玉笙道:“风儿,莫要分心。丁贤梓方才督脉要穴已为鸠尤神剑所伤,他也挺不了多久了。”言毕,她腾出左掌,由掌心劳宫穴放出幽冥鉴,再改掌为三山指诀,道一声“去”,随即以三缕纯阳真元将法宝送至姚晓霜等人近前。那幽冥鉴扩大百余倍,随即法光熠熠,将李冬寻、窦虎二人罩在法光之中。
窦虎方才为冲破三清妙人阵已累得筋疲力竭,此刻再要应付幽冥鉴略有些吃力。他大声喊道:“李冬寻,还不快替我泄去这幽冥鉴的法威!”
窦虎话音才落,李冬寻便拔下发簪,轻抛空中,再行剑指诀,加以驱驭。她这龙血璋随其真元幻化,变作一面玉镜,射回幽冥鉴的法光,反攻黄玉笙。黄玉笙旋身避闪法光,随即打口中吐出六枚寒气逼人的毒钉。
重明观法门之中炼瘴之术并不多,她口中的毒钉乃以冰凌所化,却并非以重明观法门炼就,而是方才上官龙施在青白扇中的寒毒。黄玉笙才将吃了上官龙的亏,自然有所防备,遂以罡气带动真元,将他扇中毒瘴吸纳少许,藏在喉中。她原打算找准时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下李冬寻非要朝她出击,她才就势放出毒瘴,打向李冬寻和窦虎。
窦虎躲避不及,左肩中了毒钉,一时痛不欲生。李冬寻翻身躲闪,头上原就凌乱的双环髻叫毒钉打散,身上虽未叫毒钉射中,右手却现出一处擦伤,鲜血殷红,在她惨白的手背上开出一朵花来。又像是毒性发作,又像是恼羞成怒,李冬寻展臂嘶吼一声,将全身血魄化作真元,聚于双臂,左阴右阳,再行九色莲花印。只见她面色由白转赤,内丹自印堂飞射而出,一股水柱自手印喷涌而出,迎向内丹冲至幽冥鉴正中。
霎时间,十余裂纹爬满幽冥鉴,发出一声脆响,黄玉笙只得收回法宝,再作打算。与此同时,三清妙人阵也应声而破,姚晓霜及那两名布阵弟子皆为一股气浪冲至两丈开外。
黄玉笙见状,对两名徒弟喊一声“撤阵”,随即飞向李冬寻,再放幽冥鉴,将其炼作一串蓝幽幽的火蛇。
黄玉笙一面作法压制李冬寻一面传声于顾乘风道:“风儿,你可还记得《神武真经》上的并蒂莲花阵?白泽观这九宫迷魂阵现下已有四宫不稳,你与荣儿合力布阵,直攻其中宫法位,这阵法便破了。”
并蒂莲花阵顾名思义,是以双宝合和之势,倍增各自神威的阵法。依《神武真经》所言,天下法术实以至简为至圣。并蒂莲花阵可二人合阵,亦可一人双宝合阵,分七重境界。一重境界才入其门,并无增威之效,每炼升一重境界,双宝合和之力可增一倍,至最高境界可增六十四倍之多。然而重明观立派至今,唯独创法之人赤焰老母一人炼至五重境界,玉和仙姑其次,飞升前夕方炼得四重境界。
顾乘风虽仙根奇绝,道行毕竟不足百年,好在他用过九香龙血丹,可用的法力已胜百年道行之人。只可惜仙魔二界,道行皆以百年为阶,百年修行之内,法力每年大增,一过百年,法力增长则逐年缓慢,归根结底,一切勤修苦练,还是修为最重的。仙根卓绝者,修为最能拔尖,加之法力扶持,以延修为施展的时间、规模,才能将各法门的威力发挥至最高境界。
顾乘风修炼《神武真经》的法门不过数月,勉强突破玄关,达二重境界,此刻施展起来实在算不上得心应手。不过丁贤梓和上官龙已守阵两日,九宫迷魂阵法威再盛,不得二人源源不断灌输法力,要困住丹霞七杰,是绝无可能的。所以丁贤梓和上官龙法力虽占了优势,经那两日消磨,所剩已不足三成了。每拖一分,二人的三华便虚空一份,此刻九宫迷魂阵中宫法位又遭并蒂莲花阵急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九宫迷魂阵便分崩离析。
方才丁贤梓和上官龙匿身阵内,此刻阵法大破,由正殿闪出百余玄光,二人也显出真身,飞向山门。
丹霞七杰及张松年紧随其后,天玑道长大喝一声:“狗贼,昆仑山出了你们这样的败类,真是我们仙界耻辱。你们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